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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林婵还道谁呢,竟是萧远,前世府中这些小少爷们,唯他对自己最友善,甚她被驱撵废院凉锅冷灶时,亦是他去厨房端了碗面给小眉。

&ep;&ep;想到这里心底酸又暖,他此时不过六七岁,却比寻常这个年纪的孩童高,很壮实,陌生又警惕地瞪着她,不禁微笑,看来她(他)们要重新再认识一遍了。

&ep;&ep;“远哥儿,你好呀!”她去拉他的衣袖。

&ep;&ep;萧远侧身躲过,有种不高兴的神气:“男女授受不亲!小姐你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ep;&ep;林婵朝石凳一边挪了挪:“你来坐,我们一起赏日落。”见他站着不动,歪头笑问:“你很怕我么?”

&ep;&ep;“我怕你?我晓得你是谁!要嫁旻大哥的林小姐。”萧远雄赳赳往她身畔一坐,天际的夕阳,不刺目,像一颗洇油的咸蛋黄,他撇嘴说:“有甚好看的。”

&ep;&ep;“几声早蝉斜阳东,一片烟霞小院中,慵诉笑谈天下事,明月已来照人归。”林婵随口吟诗,感概道:“你可晓那些大才子为何最喜暮春残夏晚来秋,爱赏荼蘼枯荷西飞雁,就如同这夕阳虽美,却近黄昏易逝,好景不常在,深情终有时,在他们眼里,纵是落寞最动人。”

&ep;&ep;萧远听得她的话,眺望那颗咸蛋黄渐渐只余一渍油晕,哼哼道:“我讨厌大才子,我喜欢拉弓射箭,以后要做马上将军。”

&ep;&ep;林婵收回视线,随口笑问:“瞧你眉毛都拧成花绳,怎么了!”

&ep;&ep;萧远也不瞒她,如实道:“爹爹辰时出题命我制艺,可一整日过去,我还是不会,想着稍歇回去要被训诫就烦恼!”

&ep;&ep;林婵又问:“甚么题,你说给我听听?”

&ep;&ep;萧远道:“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以此题后两句制艺。”

&ep;&ep;“这是出自《论语.宪问》。”林婵略想了想,笑道:“我教你,你仔细听着,一篇好的制艺、破题最关键,若是理解偏颇,后头便会差之千里。这里应以‘以仁决勇,知圣人之不尚勇也。’为破题。破题明确,绕其‘起讲’,仁而无勇,不可谓之仁,勇而无仁......”&ep;她洋洒洒地讲了长段,看萧远眨巴眼儿,记得前首忘后尾,又精简成短句儿,萧远眉开眼笑,虽只记住大概,但足以应付爹爹。

&ep;&ep;“欺人亦是自欺,下次不可再犯。”

&ep;&ep;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萧远唬了一跳,随音望去,却是小叔叔走近,顿时头皮紧麻,连忙起身作揖,嗫嚅道:“不敢再有下次。”

&ep;&ep;其实小叔叔待他挺和气的,有时在父亲的书房巧碰到,若是不忙,还会指点他的学业......萧远心慌地想。

&ep;&ep;林婵前世见九爷的次数寥寥,且还多是背影,印象里他身材高大清梧,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敢多想,随在萧远侧后,搭手见礼。

&ep;&ep;萧云彰朝萧远道:“天色渐黑,怎还在这里流连不去?”他的语气尚温和,可萧远却听得如雷炸耳,连忙告辞,一溜烟地跑了。

&ep;&ep;林婵垂颈而立,不敢抬头,自顾瞟瞧他穿着黑面白底的官履,在心底丈量鞋型的长短,她想,他的脚还挺大的。

&ep;&ep;静候半晌,也未等到他只言片语,但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打量她,目光且灼灼,从脚看到发顶,再从发顶看到脚,林婵把脚往裙里缩了缩,颇不自在,抿抿唇先开口:“天色暗了,萧大人好留,容我先走一步。”

&ep;&ep;萧云彰语调温和:“你暂停留稍顷,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ep;&ep;林婵悄松口气,不过几句话而已,却见他撩袍坐到石凳上,一口气又提上来,不像只说几句话的样子。

&ep;&ep;萧云彰抬眼恰与她惊诧的目光相碰,噙起嘴角:“你也可以坐下说话。”

&ep;&ep;林婵摇头,她认真道:“萧大人要问我甚么呢?”

&ep;&ep;夕阳轻覆着她,半边脸颊似扑染了揉碎的金粉,衬得她两瓣嘴唇格外红润。

&ep;&ep;萧云彰问:“大夫人同你讲了罢....”&ep;他顿了顿:“我们的婚事。”

&ep;&ep;林婵思忖他倒问得很直接呢,不由攥紧手里的帕子,小声低道:“我还要仔细考虑几日。”

&ep;&ep;萧云彰颌首“嗯”了一声:“婚姻大事,理当如此。”

&ep;&ep;林婵鼓起勇气说:“萧大人应是知道的,我此次携嫁妆至京入萧府,原是一门心思为与萧少爷婚约而来,如今阴差阳错,被大夫人劝说嫁您为妻。不晓萧大人是否甘愿娶我呢?”

&ep;&ep;萧云彰微微笑道:“自古缘份天注定,我素来不违天意。”

&ep;&ep;林婵听他这话儿莫楞两可,还是探不出心思,遂接着说:“我十二岁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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