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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雪之是盛京礼部侍郎家的千金,最小的女儿,上头还有一个大她十余岁的副都指挥使哥哥。平日备受宠爱,也是盛京官门之后里最会来事的一位,所以特别招人喜欢,到哪都是一波簇拥者。这姑娘家世好又不娇惯,长得一张娃娃脸,见人就笑意融融,让人如沐春风,在盛京风评极佳,唯独身子孱弱了一些,累日咳嗽,不得久立,不得跑跳。据说是冬日出生之时受了一甲子年里最阴毒的风邪,连御前的医官都不能根治。

正因为她的病体,文侍郎从小对他宠爱备至,亦不愿她早入婆家受委屈,故一直将那些说亲的拒出门外。说来也怪,十七年里,文大人都未曾想过找民间大夫医治,偏偏在两个月前开了窍,非要把文雪之送到这桃花谷医仙居来。正好,她文雪之早就在那块地界呆腻味了,巴不得出来走走,便跳也似的蹿上了马车,连向家人的道别都没好好说上一句。

或许是在山间野地真有天地灵气,也或许是桃夭子医术确实了得,文雪之的病倒真的好了大半,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对了,过几日我写一封信告知父亲,说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问问他什么时候派人来接我回京。”文雪之说道:“云崖就辛苦你出谷一趟咯。”

“嗯……”云崖听罢一愣,轻声地答道:“好。”

修罗一直所有似无地扫过众人的神情,云崖的些许窘迫也没逃出他的视线。

但他只是神色淡然地吃着饭,毕竟这一切跟他毫无关系。

是夜,修罗避让开仍在愈合的伤口,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身子。合上衣衫,把澡巾悬挂在晾晒架上,他手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随他回到了药房。

推开门,就见云崖背着身立在药柜前等着他。

听到动静,云崖回过头,修罗仿佛没看到他,径直走到床前坐下,把腿伸进了被褥中。

“你究竟是谁?”

床头的烛光打在云崖的脸上,一片光亮,他对面的人却在光亮的背面看不清神情。

“我不认为你是个哑巴。”

静默须臾,只听到那人轻笑一声。

犹如泉水打在玉石上,清脆而透亮,干净得让人能够忽视这笑声里的无礼之意。

“我何尝说过我是。”

“但你也没有说你不是。”

“可笑。”他侧过下巴,终于正对着云崖,此时有些许的光映在了他的嘴角眼角和鼻侧:“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当然,你问了,我也未必会说。说了,也未必是真话。”

云崖皱了皱眉:“……。”

“大人还想问吗?”

“只身夜袭知州府司,想必也不是寻常人。”

“您都知道了啊。”修罗的嘴角勾起来,格外地好看,如果他的眼神能温柔一些,不知道会是多少少女的梦中人。

“也仅限于此了。”云崖说道。

从小与文雪之一同长大的云崖又何尝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如果眼前这人不是硬茬,又怎会在知州府司地牢里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又岂是他云淡风轻地问一问,就能问出点一二的。

但,对文雪之的担心让他不得不作出这般看似无用之举。

“你倒是很关心那小姑娘,”修罗笑道:“即便你问出点什么,又能怎么保护她呢?”

“……”云崖眼神一凛。

“别这么看着我,”他始终带着那副冰冷的笑容:“虽然我厌极你们这群油虫,但可惜啊,这小姑娘的性命,我不感兴趣。”

“……”眼前人死死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这张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你……”云崖刚吐出一个字,只听见吅门加推门的吱呀一声,文雪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站在门口。

饭后睡前闲极无聊的文雪之在房里拣摘完花瓣,晃晃悠悠去浴室门前一看,门是敞开的,看来修罗已经沐浴完毕。她还是忍不住想跑去逗逗他,于是兜了一圈又晃到药房门口。

她假模假式地叩了下门,反正知道修罗是不会回答她的。

没想到门那么一推开,先看到的是云崖,一脸凝重地杵在修罗床前,见她进来脸色匆匆一变。

文雪之脸突然变得通红,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又把门拉上,转过身就跑了。

看到文雪之这幅表现,以云崖对她的了解,恐怕这小丫头脑袋里又生了什么污糟玩意儿了。

他叹了口气,又看向修罗。

“也罢。雪之心思单纯,从不生害人之心,救你也是出于本心,若你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那此期间我们就和平共处,直到你出谷为止。”

“那就多谢大人高抬贵手了。”

那人声音清冷,哪怕说起讥讽的话也是像碧珠打在琴弦上。

但云崖并不打算与他计较,颔首行了个礼,就朝外离去了。

房内又剩下自己一人,修罗收起所有的神色,伸出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掰下一片木屑,朝火光射去。他隐在忽然漫过头顶的黑暗里,有些慵懒地躺了下来。

“小姐,你是认真的?”

“快去快去,一会儿就天黑了!”

“这天才刚亮,怎么就能黑呢。”

“你还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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