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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躺了多少时日,她醒来时头疼身重,难受得呜哼出声,这才打断了闲人的谈话,那几人惊叫着出门把文父文母唤了来。

文雪之年纪虽小,但已经懂些道理。只怕自己顽皮捣蛋害了父母忧心,虽然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心里却满是惶恐。不想父亲母亲进了卧房,便满眼泪花地扑在床前,又一手拽着大夫赶紧瞧瞧她的病况,并没有苛责她。

文雪之边寻觅着边回忆起当年,想起不甚了解女子饰物的父亲,为了祈祷她的无碍,亲自从金南阁里挑选了这枚贝壳栀子珍珠珠花,等到她苏醒过来,亲自送到了她手上。

所以即便质朴,即便他们文家日后逐渐得势、金银玉石并不缺罕,这始终是文雪之最宝贝、一直戴在身上的饰物。

想到这里,她已经走到了去往老桃树的路上。

一抬眼,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修罗?

她立刻提步小跑过去。他在这儿说不定看到了那枚珠花呢。

听到脚步声,修罗侧过身子朝她看来。

果然,他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修罗!你看到我的珠花了吗?”

文雪之一边提着裙摆小跑一边呼喊道。

修罗静静地看着她,看她鹅黄色的衣裙在风中舞动,看她少有的神色焦急,看她披散的发丝扬起,如墨泼山水映衬她双瞳剪水的脸庞。

他依旧不发一语,等文雪之来到面前时,便递上了手中的珠花。

“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怕丢了呢!”

她伸出双手捧住那珠花,修罗不动声色地抽开了自己冰凉的手。

“谢谢你,你是看我珠花丢了过来找的吧。我就知道修罗虽然平日总冷着个脸,但人一定是个热心肠!”文雪之开心极了,捧着栀子珠花在原地转圈圈。

他不置可否,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就要走。

“等等!”他的步子一顿,文雪之忙说道:“还有一件事!”

不等修罗反应,她往前跨两步跃到修罗面前,从怀里取出了备好的那只香囊,双手递到修罗面前。

因为个子小巧,她还吃了点劲,向上举得高了些,能让修罗近了看看。

东西都到眼前了,那就看看也罢。

修罗的眼神分明写着这样的话语。他的眼眸垂下来,视线落到香囊上。

这香囊用墨色绸缎制成,一个掌心大小,系着朱砂色的短穗。香囊的香气七分沉静,三分悠然,是一种能让人感到心绪宁静的气味。

这样式倒也是精巧,用色也适合他。

修罗眉间松缓了一些,似乎并不觉得讨厌。

“我闲暇无事也爱做些女红,手艺算不上精巧,如果觉着丑陋你也别嫌弃,至少先收下。”文雪之眨了眨眼睛:“你可不要误会哦,桃夭子姑姑也有,一点感谢你们的小谢礼罢了。别推脱,你刚才可是救了我喔。”

修罗听了这番话,或许觉得拒绝也无甚意义,于是伸手提起香囊的系绳,将香囊拎了起来。香囊在空中轻轻转动了些,露出了另一侧。

此时,他眼神里的光肉眼难辨地颤了颤。

——那上边,用赤色缎面绣精心地绣上了“平安”二字。

“唉,也不知道往后会怎么样,”文雪之没注意到修罗的神情,低落地说道:“你也不愿告诉我究竟招惹了何方人物,我倒是想救你,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下来。我也担心会拖累了桃夭子姑姑。”

“说起来,你连名字都没告诉我呢。”

“唉,无所谓了。我就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如果我救不了你,你被那些坏人抓回去了。你可一定要老老实实配合他们,不要再挨揍了。一定要活着知道吗。”

“我小时候差点掉进湖里淹死,我知道那个滋味,太不好受了。”

“只要活着,我们就还有机会再见。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不知道为何,话匣子一开,文雪之就又像一个忧心忡忡的老太太,开始絮絮叨叨地叮嘱每一件事。分明那修罗看起来年纪分明是比她要大上一些,却好像她才是熟谙世事的那一个。

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香囊的功劳,修罗平日对文雪之说三句话以上就会露出的那种不耐,此时竟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神情浅浅淡淡地,听完了文雪之的念叨,然后垂下手,把香囊握在手心里。

看到这一幕,文雪之莫名地涌上满心欢喜:“嘿嘿,你收下啦,你收下了就好。记着我刚才说的话哦,不!要!任!性!”她伸手去够修罗的肩,稚嫩的脸故作老气横秋,颇有节律地拍了几下。

这次,他倒是一点情面没留,直接转身跨步离开了……

“哎,哎……怎么就走了呢!”

“留下来玩玩秋千嘛!”

“慢点慢点,你步子太大了……哎!等等我!”

夜里睡前,文雪之躺在床上愣神,不知脑袋里想起了些什么,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咯咯笑起来,脸都埋进了被褥里。被褥里的她听不见门外的风声,那晚风吹卷着地上的砂石,连草和木碎飞上了天,呼啸着一路吹到了林子里,吹到了云崖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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