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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你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穆婴害怕朱大壮色眯眯的眼神,担心他和黑心肠的舅妈樊桃花沆瀣一气,趁舅舅郝满堂不在,一起对她使坏作恶。所以每天晚上睡觉时,穆婴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朱大壮是典型的登徒子之流,好色又贪婪,凡是被他惦记上的女性,如果不能据为己有,那感觉就像一个超级吃货,面对一大桌子美食而不许他下箸一样,心里那蚁咬虫啮的感觉是很虐心的。

自从偶然见识了如花年纪的穆婴玉女初成的娇萌样子,朱大壮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樊桃花那日渐衰老臃肿的躯体。穆婴成了他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惦记。穆婴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让他反复回味。曾经香喷喷的老情人樊桃花,最终被水灵灵的穆婴对比成了一坨臭烘烘的狗屎。

朱大壮十六七岁开始就子随父业,学习杀猪卖肉的行当。他天生就是炮筒子脾气,一肚子烈性TNT,点火就着。再加上朱大壮生在杀猪世家,从小肉食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吃的多,所以在身体发育上也占了先机,比大多数同龄孩子都长得高大健壮。

朱大壮年轻时脾气暴躁,又干着操刀的行业,在寻衅打架和欺行霸市方面,很少有人敢和他叫板。他脸上那道又深又长的刀疤从侧面为他做了佐证。那是朱大壮年轻时打群架留下的纪念:这道刀疤既还原了他骚动的青春,又记录了他豪横的过往。

不过朱大壮莽撞归莽撞,却并非是肚内空空的草囊饭袋之辈。他心思缜密,做事粗中有细,在市场营销方面有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和敏感。他联合市场上另外两个熟悉的屠户,操纵把持当地的猪肉价格和产量,渐渐变成了纵横猪肉市场几十年、在黑白两道通吃的钉子户,并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当地“猪肉大户”的头把交椅。

朱大壮豪横的名声在附近几个村子都叫得响。很多老年人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往往就说:

“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猪大肠家去。”

被吓的孩子立码就停止了哭泣。

后来的樊桃花之所以能碰瓷朱大壮的“爱情”,很多程度上还是因为道听途说了朱大壮的其人其事后心生敬意,从而产生了要一睹真容的冲动:因为,樊桃花在自我意识里也是豪横姐,总觉得自古美女配英雄嘛!

漂亮纯情的穆婴成了朱大壮脑海里越想撩越撩不走的一片云彩,甚至让他有了想抛弃年龄限制、重新恋爱的冲动。不过因为有樊桃花的警示在前,再加上穆婴倔强不羁的小眼神,朱大壮觉得此事还是应当谨慎行事,从长计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穆婴千防万防,最终还是没能防得住惦记自己的盗花贼,她一直担心害怕的那一幕还是毫无征兆地来了。

在一次例行醉酒以后,朱大壮趁着酒劲又来到了樊桃花家。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直接去堂屋里找老情人樊桃花,而是走进了穆婴居住的西厢房。

穆婴正坐在床沿上,就着豆丁大小的灯光,缝补着白天下地劳动穿烂的棉袜子。朦胧中,她的眼睛余光撇到了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半张男人脸,被酒精灼红的眼睛贪婪地窥视着屋内,伴随着粗重呼吸散发出的还有浓烈的酒气加臭气……

穆婴吓得手一哆嗦,袜子和针都掉到了地上。她猛的站了起来,故作镇定地厉声问道:

“你,你要干什么?我舅妈在堂屋里等你呢,你快去堂屋找她吧!”

朦胧灯光下的穆婴红喷喷的脸蛋,圆鼓鼓的身子,乌溜溜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惊恐和不安,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看上去那么无助和楚楚动人。

朱大壮看得眼睛发呆了,欲望在胸膛里冲撞,他浑身燥热地一把推开了半掩着的房门,踉跄着就朝穆婴扑过去:

“小宝贝,你可爱煞爷了!”

张臂就要拥抱。

穆婴吓得惊叫一声,瞅准时机低头从朱大壮腋下钻了出来,冲到院子里就开始大喊大叫。

樊桃花和郝家三兄弟闻声都从各自屋里跑了出来。

“怎么了?”

樊桃花望着灯光里吓得浑身发抖的穆婴,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了心头。

穆婴惊恐万状地指指门户大开的西厢房,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舅妈,他,他在屋里呢……”

樊桃花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摆摆手示意儿子们都回东屋去,然后铁青着脸走进西厢房,从里面把已经醉成一团的朱大壮扶了出来,往堂屋里走去。

在走过穆婴身边时,樊桃花还不忘狠狠剜了一眼惊慌失措的穆婴。那无底井般的眼睛里透出的怨毒和迁怒,不禁让穆婴打了一个寒战。

……

樊桃花扶着朱大壮进了堂屋,就把屋门关上了。郝家三兄弟的东屋也变得静悄悄的。偌大的院子里,只留下了孤零零的穆婴一个人,没人有一句多余的问候和关心。

穆婴站了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她用手抹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默默地重新回到西厢房。

穆婴用门杠顶住门扇,又把盛着半缸地瓜干的粮缸移过来,压在门杠上。想想还不放心,穆婴又把一把生锈的剪刀找出来,压在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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