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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楚谌说不下去了。

&ep;&ep;吕懿忽然从陪护椅上站起来,避开楚谌胳膊上的伤,把人紧紧地环抱在怀里,要他再也说不出这些让自己听了难受的话。

&ep;&ep;像面对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吕懿的拥抱不敢太用力,怕楚谌痛;也不敢不用力,怕楚谌走。

&ep;&ep;他不知道楚谌曾把自己当做困境中的祈望,却能准确无误地将楚谌正在闭合的软肋撕开,重新暴露出来。

&ep;&ep;病房的中央空调吐着丝丝凉气,吕懿穿着一件得体的白色暗纹衬衫,手臂上的布料因他抱人的动作绷得很紧,显出肌肉的轮廓。

&ep;&ep;楚谌第一次觉得这衬衫的用料太过单薄,薄到阻隔不了从吕懿躯体里透出的悲伤。

&ep;&ep;这情绪外露得太过明显,让不久前刚经历生死的楚谌意识到,吕懿应该是真的很担心自己。而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有那么些不通人情。

&ep;&ep;他乖乖地没有动,脸颊紧贴着吕懿的腹部,伸手往上拍拍他的背,补救了一句安慰的话:“让你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ep;&ep;这句话就像个开关,一旦说出口吕懿身上的支撑力瞬间消失。

&ep;&ep;他扶着楚谌的肩一路向下,捏紧了他的手,同时慢慢滑下身子,直至膝盖点地,跪在上面。整个过程吕懿都没有抬头,一直到最后挺直脊背将脸靠在交握的两双手上。

&ep;&ep;有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濡湿指缝。

&ep;&ep;楚谌浑身一怔。

&ep;&ep;下一刻吕懿濒临崩溃的呜咽声就砸进他的耳膜:“哥……我快要死了。”

&ep;&ep;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间,撇去幼年不懂事的时光,楚谌其实很少见到吕懿哭。他非常听话地诠释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加上原生家庭给他带来的自信乐观,几乎能横扫一切挫折。

&ep;&ep;但这次不同。

&ep;&ep;在枪击事件发生后的六个小时里,吕懿的肉体和灵魂极度割裂。

&ep;&ep;他冷静不下来,无法用过去积累的经验让自己保持清醒,只要一想到楚谌可能就此离他而去,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崩塌。

&ep;&ep;可他的身体依旧按照平时的行为处事习惯在动,像是大脑已经无法将命令下达到四肢。使得他看起来与平时无疑,实际上已是一具行尸走肉。

&ep;&ep;由浦市飞往最近的一趟航班在50分钟后,但已客满没有余票。

&ep;&ep;吕懿在柜台找到一位独自办理值机的乘客,表示自己愿意出下一趟航班的十倍票价并承担退票产生的所有额外费用,希望她能退票给自己一个机会。

&ep;&ep;这位女士一开始有些犹豫,觉得眼前的男人大方到像个傻子。可他的长相气质异于常人,开口声音也冷静清明:“我的爱人在突发枪击事件的商场里,实在抱歉,希望您能帮我这个忙。”

&ep;&ep;此时事件新闻已经登上国内各大网站头版头条,女士一听他的话就善解人意地说自己不着急,可以退票。

&ep;&ep;飞往的3个多小时里,吕懿没有再开口同任何人说话。他捏着手机,像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屏幕上全是他发给楚谌的消息,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回复。

&ep;&ep;他的灵魂在万米高空不断撕裂重组,所有的煎熬在见到楚谌的那一刻全都具象化了。

&ep;&ep;病床上的楚谌是苍白脆弱的。

&ep;&ep;心电图监护仪的画面规律地跳动着,吕懿久久盯着,像是要以此来判断眼前的是不是幻觉。

&ep;&ep;许惟宁在一旁转述医生的诊断结果:子弹擦伤,失血过多,精神紧张导致的昏睡,以及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

&ep;&ep;“别太担心,楚老师只是精神疲惫,医生说很快就会醒的。”许惟宁拍拍他的肩,转身走出病房接听虞安打来的电话。

&ep;&ep;吕懿在无第三人的病房里僵硬地点了点头,慢半拍地回应许惟宁刚刚说的话,然后拉开一旁的陪护椅,坐下。

&ep;&ep;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敢伸手去摸楚谌的脸,感受楚谌温热的体温,跳动的脉搏,起伏的腹部。

&ep;&ep;这些不是假的,楚谌还活着。

&ep;&ep;确认这个结果之后,吕懿丧失许久的意识才重新归拢,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

&ep;&ep;所以在楚谌十分无所谓地说自己没关系,甚至因为感受到吕懿的伤心而安慰他时,吕懿再也无法忍受。

&ep;&ep;六个多小时的精神折磨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心态付之一炬。

&ep;&ep;“哥,我好痛……求你了,求你不要……”

&ep;&ep;吕懿不知道该怎么央求楚谌不要再有下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跟楚谌形容自己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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