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陈秀旁边蓦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一起看向巷子那几颗石子。陈秀却丝毫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女子的存在。

“念安的天分更在承哥之上啊。”

“姐姐，为什么要让姐夫教念安仙法？”陈秀转头质问女子说道。

“没关系，”那女子婉约的笑了一声说，“念安虽然还小，但是性格随言承，有一颗赤子之心，学会以后也不会滥用的。”

“姐姐，我不是说这个，我是从小看着念安长大的，我知道念安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陈秀生气的说“我就是怕念安以后也得像你和姐夫一样，过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啊，我只是一个村里的寡妇，我不懂什么大义，但是我就知道人死了什么都没了啊。”陈秀清秀的脸庞瞬间划满了泪水。

刚才肖钰传音陈秀，劝说陈秀让叶子也去学塾，陈秀不想拒绝肖钰，如果没有肖钰，当初自己女儿根本就活不下来。

我只是不敢让叶子去学塾那儿，我怕叶子也学会仙法，和念安都离开我，都去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

陈秀没说，但是白衣女子懂她的意思。

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包子铺门口，是一个青衣素带的文生装扮，长相和言念安却有几分相像，陈秀看到了男子，男子抬手拂过陈秀的眼睛，念了一句“清心”，陈秀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姐夫，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陈秀对那个男子说道。

“无碍，秀秀，这些年苦了你了。”男子歉意地说道，正是那阵中灵视不灭的言承。

“秀秀，别怪钰儿，我们也是没办法。”言承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知道叶子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为什么痴呆么？”“为什么？”陈秀眼泪止住了，想起来那时候叶子出生时候，明明很顺利，可是女儿就是不哭不动，两个眼睛一点神都没有，是言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女儿救回来的。

“叶子身体里藏不住魂魄，出生的时候她的三魂七魄都在体外徘徊，当时我只是把她的魂魄压回去她的体内罢了。”言承看着陈秀认真的说道“如果是修行，是顶好的空灵体质，但是如果是一般人，你说，一个人的三魂七魄都离体了，但是自己有意识却不知道怎么收回来会变成什么样？”

陈秀瞪大了眼睛，这样不就变成傻子了么？和植物有什么两样？

言承仿佛看透了陈秀的想法，说道：“人没了三魂七魄，肉体只是一个空壳，可是却不是像我和钰儿一样肉身死亡，但是叶子今后可能会更可怜，体外游荡的魂魄可能会变成孤魂野鬼，不入轮回，也有可能的是游魂被修道之人拘禁，肉体抓去当那炉鼎，空灵体质的灵魂是先天未死的灵魂，是道器最好的器灵。”

一个个可能像是一柄柄尖刀扎入陈秀的心里，不管是哪个可能，叶子这不都是一样的么。

“以前没告诉你是钰儿不让我说的，反正现在在镇子里，有我们在，叶子魂魄就出不来，别人也别想打叶子的主意。可是我们，”言承温柔的看向肖钰，“我和钰儿终究还是要走的，大阵灵力散尽的时候，我们就要去走一遍轮回了。”

言承望向天边，双手附后，朗声说道：“修行有何不好，有何不好？好极了，人一生短短数十年，能看几本书？能去多少地方？就说凡人若是在南疆，穷极一生如何能见识到北地天山的雪景，如何能见识天外的繁星点点，如何能知道天外天上一样有那波澜壮阔的山水画卷。”

肖钰笑着看着言承，就算是只剩神识不灭，就算大阵马上就要消散了，这个男人还是一样的。

陈秀知道现在已经不能再说别的了，言承说的修行好不好她不懂，但是她相信言承说的叶子不修行会生不如死是真的。

“姐姐，姐夫，你们还能再坚持多长时间？”陈秀怯生生的问道，她害怕听到一个答案。

“我们还早呢，说好了看念安长大就要看他长大啊。”肖钰安慰陈秀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念安啊？”陈秀疑惑的问道。

陈秀想不明白，既然两个人都可以现身，哪怕只是神识，一样摸得见，看得着，言承甚至开了学塾想办法亲自教念安念书，仙法，为什么不能以父母的身份陪着念安？

言承尴尬的搓了搓手，肖钰白了言承一眼，咋说？说实话？会不会太不负一个父亲的责任了。

看着言承为难的样子，陈秀也就不再追问了。

肖钰笑眯眯的挽住言承的胳膊，问道：“言承，刚才你说的天山雪景独好，是天山的风景啊，还是天山的人啊？”

有杀气。

这都能吃醋？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当初自己一身修为散尽，反哺整个人间，她应该知道自己死了吧。想起那一片雪白中的一袭红衣，言承心中叹了口气。

看着言承两个眼睛没有焦距，早就不知道心思飞哪儿去了，肖钰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掐了言承一把，带剑气的那种。

疼。糟了，言承赶紧低下头好好哄肖钰，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出来了，说的陈秀在旁边一脸尴尬。

读书人脸皮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