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但其实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
&ep;&ep;凌爻早就适应了家里的这种气氛,从以前的压抑到现在的麻木。但他最近生活里有了些别样的色彩,他就有点忍不住想要挣脱生活里这大片的灰色。
&ep;&ep;于是他吃完饭放下碗,低眉出声说了句:“妈妈,明天我想下山去一趟公社。”
&ep;&ep;周雪云听到这话蓦地一愣,“你去公社干什么?”
&ep;&ep;要知道来到凤鸣山这么几年,凌爻一直都非常听话,没有给他们当父母的添过半点麻烦。别说下山去很远的公社,他连附近村子上都没有去过。
&ep;&ep;凌爻说:“呆在山上太闷了,我想出去透口气,看看外面的世界。”
&ep;&ep;周雪云盯着他,说话仍是温沉的,“和谁?”
&ep;&ep;凌爻抬起目光看一下周雪云的眼睛,很快又落下来,没回答。
&ep;&ep;周雪云沉默片刻,自有揣测:“阮书记的那个孙女?”
&ep;&ep;她知道凌爻近来也就接触了那么一个女娃子,之前他把她从山坳里背了回来,后来那女孩子给他送了鸡蛋和奶糖。若是和人交往,大概率也是和她。
&ep;&ep;凌爻低着眉抿唇不说话,算是默认。
&ep;&ep;周雪云移开目光看向旧木板搭的墙壁,深深吸下一口气,片刻用很低很温也很沉的声音说:“不许去。”
&ep;&ep;虽轻声轻语,却不容反驳。
&ep;&ep;凌爻仍旧低着眉不说话,手指捏在一起轻轻地蹭。
&ep;&ep;周雪云收回目光又看他一会,轻声慢语继续说:“你和她处到什么程度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和村里人走得太近,人多嘴杂是非多,你答应我的。”
&ep;&ep;凌爻掀起目光看她,片刻说一句:“我要去。”
&ep;&ep;周雪云瞬间锁起眉头,死死盯着凌爻的眼睛,“凌爻?你说什么?”
&ep;&ep;凌爻目光坚定,不闪不避,“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ep;&ep;“朋友!”
&ep;&ep;周雪云忽然像受了刺激一样,猛拍一下桌子声音重起来道:“我们一家经历了这么多,你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心的朋友吗?只有在背后捅刀子的朋友!”
&ep;&ep;凌爻与周雪云对峙,“她不是。”
&ep;&ep;周雪云辛苦维持的虚假镇定和虚假从容即将崩溃,她不愿意自己在凌致远和凌爻面前失控,于是低眉咬住嘴唇,在即将忍不住情绪的时候,起身出去了。
&ep;&ep;凌致远在旁边放下筷子,深深吸口气,也起身出去。
&ep;&ep;出了门下木头台阶,循着背影找周雪云去了。
&ep;&ep;周雪云坐在石头上吹着晚风,齐耳的头发扫在脸颊上,面上只有沉静。这些年能吃不能吃的苦,都吃过且咽下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消化的。
&ep;&ep;凌致远在她旁边坐下来,陪她一起吹晚风。
&ep;&ep;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凌致远才开口说话,淡声道:“想去就让他去吧,这么多年他哪里都没去过,一直困在这点地方,让他出去透透气吧。”
&ep;&ep;周雪云坐着不说话,被晚风吹得微微眯着眼睛。
&ep;&ep;凌致远又说:“他九岁跟我们到这里,现在十三岁,难道这辈子真的不让他跟任何人来往,就这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呆一辈子?你不怕他憋出病来吗?他还是个孩子。”
&ep;&ep;周雪云迎风眨眨眼,捏在一起的手指下意识紧了一些。
&ep;&ep;她是成年人,她有知识有文化有思考能力,怎么不知道凌爻这孩子这些年活得有多苦。那是她亲儿子,她难道不心疼,不想他无忧无虑地生活吗?
&ep;&ep;她害怕!她不敢!
&ep;&ep;凌致远伸手过来捏住周雪云的手,试图让她放松,“难得他交了一个朋友,是不是真心的他比我们清楚,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好不好?”
&ep;&ep;周雪云不说话,撂开他的手起身就走。
&ep;&ep;到凤鸣山四年,这是凌爻第一次惹周雪云生气。晚上躺在用木板随意搭的小床上,听着凌致远和周雪云翻身的声音,以及他们的呼吸声,他迟迟没有困意。
&ep;&ep;他心里没有什么懊悔的情绪,也没有去反思,觉得自己不应该任性想下山去公社,不应该明知道周雪云会生气,还和她提下山,并和她犟。
&ep;&ep;他现在仍然坚定——阮溪这个朋友他非交不可。
&ep;&ep;从九岁开始到现在这四年,他的生活一直都是灰色的,灰到没有半点活着的感觉。他好像一个行尸走肉,不笑也不说话,被人欺负被人打了都不会动一下。
&ep;&ep;也就最近遇到阮溪,他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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