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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沅恨不得以身相许的感动也没持续太久。

因为盈歌已经抓起象牙扇儿,像刀子似的往他胸口捅了捅,那双大眼睛里满是凶狠:

“可是,如果你胡吹大气,姓杨的,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哦!”

忽然间,杨沅就觉得自己刚才分明是眼瞎了。

那双明眸,分明就是雪夜里碧幽幽的饿狼之眼。

那排贝齿,分明就是经常以血肉为食的猛兽之齿。

那颊上浅浅的酒涡,里边装的都是无情、冷酷、无理取闹啊!

杨沅挺了挺胸,正色道:“盈歌姑娘但请放心,杨某对你一定是有求必硬!硬必有裹!”

“嘻嘻,那就好。”

盈歌见威胁有效,遂把手腕一翻,收了折扇:“阿蛮,我们走。”

难得进城一趟,她还想到处走走,逛一逛这座天堂之城呢。

乌古论盈歌带着阿蛮,很果断地就走掉了。

果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女,自己的终身大事交代给别人了,就像已经解决了似的,已经然不放在她的心上。

盈歌走后,杨沅忍不住又打开那包袱,偷偷摸摸看了一下,这才重新系好。

杨沅又摸了摸那包袱皮,就连包袱皮儿都是上好的锦缎。

其中的珠玉宝石透过锦缎传来的坚硬触感,更是让他心里无比踏实。

心大就心大吧,这姑娘若不是这么心大,能给他这么多钱么?

杨沅把包袱系在身上,马上会账走人。

他可不像阿蛮一般大剌剌地把包袱背在肩后,而是把它斜挎在了胸前。

杨沅本想与乌古论盈哥见完面就去“陌上花”绣坊辞工,可是如今背着这么一大包金珠玉宝,他不敢跑那么远,得先送回家。

杨沅一走,于吉光马上向几个手下递了个眼神儿,毛少凡便去会账,四人遛遛达达地跟了出去。

杨沅出了茶馆,便往青石巷走。

还没走出中瓦子,就见厢公所的一个“街子”领着两个“行官”,后边乱烘烘地跟着十几个手提哨棒的厢丁,正沿街而来。

他们一路行来,沿途看见人便拦住询问几句。经过两旁的店铺时,也有厢丁进去搜寻。

杨沅身上背着一包袱珠宝,不想多事。

一看那领头的“街子”他认得,乃是厢公所的薛良,他的好友陆亚的老舅。

杨沅便抢占主动,上前拱手道:“薛老舅啊,你这是缉捕什么要犯呢?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啊!是二郎啊。”

薛良一见杨沅,也不禁满面是笑。

他迎上前来,问道:“二郎,你每日都要四处走动,可曾见过一只狮子猫,浑身雪白的那种?”

杨沅愕然道:“猫?猫猫狗狗的我倒也时常见到,不过纯白如雪的狮子猫,倒是不曾见过。”

狮子猫是宋朝时狸奴中的名贵品种,品相好的尤其珍贵,都是富贵人家才能豢养的宠物。

杨沅一个送外卖的,即便是去过大户人家,通常也就是送到门口,自然没机会看到人家养在后宅里的宠物猫。

薛良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二郎,你再送索唤时留心一些,如果看到一只纯白如雪的狮子猫,马上到咱们厢公所说一声。如果是我们正在找的那只,会有重赏的。”

杨沅惊讶地道:“你们厢公所现在连帮人寻找宠物的事儿都做了?”

薛良有些羞愧,讪然笑道:“扯他娘的蛋吧,寻常人家不要说是猫丢了,就是人丢了,也搞不出这么大的阵仗啊。

二郎你是有所不知,这只狮子猫,乃是秦相府上童夫人的爱宠。秦相府上丢的猫,那能当成猫儿看么?”

秦相?

杨沅的眉头不禁挑了一挑。

薛良不禁发起牢骚来:“厢公所已经把此案报到县里去了,县尊老爷派出了三班衙役也在找呢。

如果再找不到,我看怕是要连府尹都要惊动了。且不与你说了,我搜完了这中瓦子,还要去保佑坊呢。”

“得嘞,那薛老舅你忙着。”

眼见薛良领着两个行官十几个厢丁,一路鸡飞狗跳地搜了下去,杨沅不禁摇了摇头。

秦相,秦桧啊!

哪怕是来自后世的杨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

但凡知道岳武穆赫赫英名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秦桧这个人。

杨沅当初来到这个时空后,得知他竟然与秦桧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时,着实吃了一惊。

有一次他送外卖,恰好路过秦桧的赐第,还曾特意停下,盯着秦桧赐第那扇朱漆兽环的大门看了好久。

看着那高大宏伟的门户,杨沅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后世,他在西湖岸畔的岳王庙里见过秦桧跪像。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与活着的秦桧一门之隔。

他与秦桧无仇,他对秦桧的恨,来自于对岳武穆的爱。

后世曾有人反复考究,论证岳飞究竟该不该死。但杨沅对这些话题并无兴趣。

他不是岳飞那么伟大的人,也自问做不了岳飞那么伟大的人,但他不会妄自用一个凡夫俗子的心态去揣度岳飞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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