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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还是放弃,似乎没的选,当然是治疗啊。可那都是局外人的想法,治疗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更可怕的是,你看不到终点是怎样的。而放弃,是一条快速而平静的路,终点就在不远处。

&ep;&ep;选择哪一个,都会后悔。

&ep;&ep;何汉川无话可说,只能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等醉墨妈做完了所有的项目才回的办公室。

&ep;&ep;今天他安排了两个手术,晚上八点半还要去参加那场赌船上的宴会。说实话,他从来不喜欢那个级别的宴会,不是因为看不上富人的奢侈淫靡,而是因为费力,得费好大的力才能显得悠然自得,面对那些叫不上来名字的酒水、海鲜,还不能显露出任何疑惑的神情。他投胎的时候没抽到上上签,现在突然闯进了极乐世界,难免得会心惊肉跳,浑身束缚,他到底还没修炼成仙,没那个本事做到视荣华如粪土。

&ep;&ep;下午三点,检查结果送到了何汉川的手上,他刚下手术,还穿着无菌服。护士将信封递过来的一瞬间,他迟疑了一下,有种打开那个信封就会毁掉陶醉墨又一个希望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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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陶醉墨接到何汉川电话的时候刚过了三点半,她没显露出异常,还是在后厨里不紧不慢地做好了最后一只蛋糕。出来的时候,她妈妈刚接了小飞回来。

&ep;&ep;“我去送个蛋糕,顺便再去刘姐的铺子里进点糖霜和杏仁粉。”陶醉墨对她母亲说,“晚上你们别等我,自己先吃。”

&ep;&ep;她麻利地将蛋糕用纸盒包装好,换了件衣服,就像往常出去送货一样,平静地走出了蛋糕店。

&ep;&ep;她坐着公交去送了货,然后去了刘姐的铺子,最后又坐上公交,赶在晚高峰之前到了医院。她一点也不着急,每一步都带着拖延的意思,谁都知道拖不过去,但在这种时候,能晚一点面对都是种仁慈。

&ep;&ep;何汉川在楼下大厅等着她,随后将报告递了过去,让她明天安排她妈住院。

&ep;&ep;陶醉墨已经在电话里知道结了结果,这时候像是梦醒后,再也躲不过天亮后的现实一般,总有点反叛地愤怒。

&ep;&ep;“下一步该怎么办?化疗还是手术?”

&ep;&ep;她装出平静的样子抽出报告看了几眼,第一页的医生建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幽门螺旋杆菌严重超标,癌抗原指数偏高,胃镜检查显示胃窦浅隆起,伴有糜烂。

&ep;&ep;陶醉墨猛地把报告合上,身子一晃,几乎栽倒下去。

&ep;&ep;何汉川眼疾手快上前住她,将她带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ep;&ep;“先住院做个胃部活检吧,看看病理报告再具体定方案。”他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来往人群的目光。

&ep;&ep;这样的场景在医院里并不少见,有人哭泣有人崩溃,有人默默地走了。有人心惊,有人庆幸。如果人生是出戏,那在医院里上演的大多是戏剧最痛苦的□□部分。

&ep;&ep;陶醉墨没有哭,一下子堵住了,哭不出来,只是不住地发抖,本能比情绪反应地更快,悲伤还没到达泪腺,恐惧就已经控制了她的四肢。

&ep;&ep;她将双手捏在一起,按在了膝盖上。

&ep;&ep;一个实习医生从大厅走过,瞥见了何汉川,提着嗓子冲着他大声道。

&ep;&ep;“何医生,你送去干洗的礼服送回来了,那人说你晚上要用的,我就先帮你付了钱放你更衣室里了。”

&ep;&ep;何汉川连声道谢,他想起了那场舞会,忍不住提起胳膊看了看时间。

&ep;&ep;“你有事儿吗?”陶醉墨问。

&ep;&ep;何汉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何能够理直气壮地和一个孤苦伶仃的人说他等一下要去花天酒地?所以他只是含混地嗯了一声。

&ep;&ep;可这声嗯骗不了陶醉墨,女人的鼻子直接连着大脑,灵敏地叫人吃惊。她猜,一个需要礼服的场合,必然是和夏夜有关系的吧。她应该让他去的,她一直都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但今天不行,只有今天不行。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反复地低吟,留下他,留下他,不要把他拱手相让。

&ep;&ep;“何汉川。”陶醉墨突然开口道,“我好累。”

&ep;&ep;她的悲伤终于到达了终点,汇成泪水从眼眶溢出。那里面,有真情,也有假意。她微微前倾,将头靠在了何汉川整洁的白大褂上,那上面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熟悉的,在她记忆深处渐渐苏醒的味道——属于何汉川的味道。

&ep;&ep;何汉川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茫然失措地看着靠在他怀中的陶醉墨,不知道是否应该去安抚她,或者只是任由她这样靠着,给她些时间缓和。

&ep;&ep;无奈中,他抬起头,看见墙上时钟的时针划稳稳地停在了6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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