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奴才也是人!怎么能一言不和就割掉她们的耳朵呢?”
&ep;&ep;阮氏拿着拐棍在地上乱戳一气。
&ep;&ep;“祖母没做过这样的事吗?”沈千寻挑眉,“前些日子,院子里来了个叫柱子的后生,就因为打死不肯进祖母的内房,便被祖母扔去后山喂了狼!哦,还有,昨天还有个丫头把热水泼在了二姨娘手上,她便命人把这丫头的手剁了去!孙儿比起你们,真是甘拜下风!”
&ep;&ep;“你?”阮氏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张嘴刚要说什么,沈千寻却飞快的打断她:“刚刚父亲还在皇上面前说我待下人太好,我仔细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很大的缺点,今儿个,我便改了!多谢父亲教诲!”
&ep;&ep;沈庆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千寻也懒怠再理他,径自又指了两名丫环和两名家丁,却仍不忘了把刘三叫上,这下再也无人敢拂逆,立时战战兢兢的跟在她后面走。
&ep;&ep;绕过相府光鲜灿烂的亭台楼阁,雕刻精美的抄手游廊,繁花似锦的花园,她一步一步向西北方向走。
&ep;&ep;这一路,真是美不胜收,引人入胜。
&ep;&ep;可是,谁能料到呢?这样的光鲜华美背后,会有这样荒凉破败的角落?
&ep;&ep;越接近目的地,沈千寻越觉得喉头发哽,脚步虚浮,但她还是坚定向前。
&ep;&ep;终于到了相府的西北角,打开雪白粉墙间那扇精致的园门,眼前是一只摇摇欲坠的小木屋,院子里瓦砾遍地,荒草丛生,残阳如血,给这庭院更添了一丝悲怆。
&ep;&ep;真是难为了龙云雁,能在鲜花着锦般的相府搭建出这么一块地方,还真是不容易!
&ep;&ep;府里最低等的下人们,都比这对娘儿俩住得好!
&ep;&ep;沈千寻深吸一口气,在乱草丛间寻了块石头,用力向那扇被钉得死死的房门砸去!
&ep;&ep;很快,那破门便散了架,屋内的情形一览无遗!
&ep;&ep;空旷的木屋里,只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床上的破棉絮里躺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幅骨架,因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那骨架有乱蓬蓬的一丛白发,一双充血的双眸不甘的圆睁,仿佛在控诉着她所遭遇的苦痛不平,森白的牙紧咬住苍白的嘴唇,干涸暗红的血痕顺嘴角蜿蜒而下,凄厉异常。
&ep;&ep;沈千寻上前整理尸体。
&ep;&ep;丫环和家门一脸惊惧,不敢靠前,沈千寻本也没打算让他们动手,料理一具尸体对她来说驾轻就熟,她的肉身,是这具尸体至亲至爱的人,所以,这种事她绝不会假他人之手。
&ep;&ep;“去劈柴烧水,打扫庭院,另外,给我准备沐浴用的物事和两床新被褥来!”沈千寻冷声吩咐。
&ep;&ep;五人唯命是从,利落的去办了。
&ep;&ep;准备好一切,夜幕已然降临。
&ep;&ep;春日的夜,仍是一片沁凉,沈千寻让刘三等五名下人离开,几人如逢大赦,一溜烟的跑开了。
&ep;&ep;这寂静庭院,便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一具尸体一盏油灯,形影相吊。
&ep;&ep;好在,沈千寻自十二岁起,便已习惯这种形影相吊的生活。
&ep;&ep;“娘,来洗澡吧!洗得干干净净的,好上路!”她安静的对着那尸体说话,伸手将她怒睁的双目合上,剥开宛真身上的破衣,将她小心的放入浴桶的温水之中,细细擦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