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笑是奇妙的。很母性,很慈祥,很同情,很惋惜。很,让人心里没底。
&ep;&ep;她总是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波塞冬马上又不动声色的快速的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康健,四肢俱在,袍子整齐,还有藏在掌心里的三叉戟,一切都完好而没有问题。她为什么对他那样笑?
&ep;&ep;那是谁为了什么举行的宴会早就无从考证了,他是最重要的客人,她是来凑热闹的仙女之一。主人家很殷勤,献给他一个乌木扁盒子,雕着东方的花案,暗暗散发着清香。
&ep;&ep;他问:“是什么啊?”
&ep;&ep;主人家说:“陛下请先打开看看。”
&ep;&ep;只见手掌大,木白色的植物,长成人形,下面还有粗粗细细的根茎支脉。
&ep;&ep;他看了,没说话。
&ep;&ep;主人家说:“听闻海皇陛下身体有微恙,这是从东方采来的灵物,专治那方面的问题,”他说起来就谄媚的笑了,隐私的话题,又有趣又龌龊,他躬身凑到波塞冬耳边来,小声说:“谁用谁知道。”
&ep;&ep;音乐声一转,一队波斯舞女打着手鼓上来,她们戴着面纱,媚眼如丝,每一次扭腰,每一步舞蹈都踩在放浪的鼓点上。诱惑丛生。
&ep;&ep;波塞冬微微一笑,手里拿着那东西问道:“这叫什么啊?”
&ep;&ep;主人家强调:“东方来的灵物。”
&ep;&ep;“来,来,来,你不知道它的名字,我告诉你,”波塞冬的手拍在他肩膀上,“这叫做人参。长在东方寒冷的地方。吃到肚子里是热的,若非需要,很伤身体。我玩这个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东方在哪里呢。”
&ep;&ep;波塞冬看着这殷勤却马屁拍到了马脚上的老好人,忽然很不耐烦:“谁告诉你我需要这个?”
&ep;&ep;“都,”老好人说了半句就知道又说错话了,小声的,战战兢兢的,“都这么说。说您遣散美眷,不近女色,是因为身染疾患,不能神道。”
&ep;&ep;波塞冬没听清别的,但是他终于弄明白了安菲特利特那奇怪的不可能给他的温柔的眼神。
&ep;&ep;他踱到亭台上,看见她在那里,风把她的纱裙子吹起来,整个人像朵白葵花。他踟蹰半天,这个话要怎么搭上去才好。他再不敢用以前那几板斧了,她从前定是因为这个才瞧不起他。
&ep;&ep;他还没主意呢,她已经转过身来,眼里闪过一秒钟的戒备之后,又是那慈悲惋惜的眼神和微笑了。
&ep;&ep;他觉得从来就没有这么笨拙过,想了半天:“吃完了?”
&ep;&ep;安菲说:“嗯。……你呢?”
&ep;&ep;“……不好吃。”波塞冬说。
&ep;&ep;“是不太好吃。”她迎合。
&ep;&ep;“酸奶太酸了。”
&ep;&ep;这一句安菲就实在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了。他说“酸奶太酸了”,她是不是应该对上一句“牛肉太牛了”?她一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怎么说的时候就想离开,虽然心里面是不愿意的,虽然心里面是想要仔细看看他,想要跟难得心平气和的他说上几句话的。
&ep;&ep;她抬脚要走,他拦在前面,隔一个小臂的距离,不敢轻举妄动。
&ep;&ep;“我有话跟你说。”
&ep;&ep;她抬头看看他,默许了给他一点时间。
&ep;&ep;“我知道那条海豚是你。第一次你到我神殿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
&ep;&ep;我知道你想把我的三叉戟弄走,我特意借你玩的,我想认识你。
&ep;&ep;我知道宝石不是你偷的,因为是我陷害你。”他说到这里停一停,她看他的眼睛又变成原来那样子了,他舌头发硬,脚下发软。
&ep;&ep;“我也知道你在赌桌上只押我赢。”他叹一口气。
&ep;&ep;“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生气。
&ep;&ep;每次你一回头要走的时候,那次你要结婚的时候,你跟我说让我快离开的时候……”他歪着头仔细看她,也让她好好看着自己,“我跟你说,我特别生气。”
&ep;&ep;他是个大仙王,统管陆地海洋,现在像个普通男孩子那样一字一句的申诉自己的忧愁和委屈。他就是这样让她为难,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霸道的这个人,无赖的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
&ep;&ep;他们在月光下面对着面,像两个哑巴了的红番茄。
&ep;&ep;安菲的同伴来找她回家,看见海皇赶快退下。
&ep;&ep;安菲却被提醒了,嘀嘀咕咕的转过身就要走。
&ep;&ep;他在后面着急了,这一别不知道又要过去凡人的多少年,神仙的多少天。
&ep;&ep;“哎,”他叫住她,“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我还没说完呢。”
&ep;&ep;她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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