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辆十分低调的马车早早的出了宫,在平坦宽敞长安街疾驰,长乐郡主的府邸门前才停下来。
&ep;&ep;晨光熹微,朱红色的大门前,守门人刚从床上爬起来,把昨夜的同僚换下来,还在打着哈欠,手里突然就被塞进一张沉甸甸的令牌来。
&ep;&ep;他睁开眼一看,站在面前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小年轻:“长公主的车要从侧门走,麻烦通禀一声。”
&ep;&ep;“长公主殿下怎么能走侧门?”
&ep;&ep;这话刚说出来,就在小年轻的注视下消了音。
&ep;&ep;明明是比他年轻许多的少年郎,威严感却莫名强很多。
&ep;&ep;大概这就是宫里伺候的人吧,看门人咽下去之前准备的话瑟缩了一下:“这事情我没办法做主,还请您稍等,要不我前去通禀一声。”
&ep;&ep;少年和和气气的说:“殿下不想太张扬。”
&ep;&ep;他说这话的语气,带着点不容抗拒。
&ep;&ep;他的眼睛带着警告,分明在说:“拖久了你更加惹不起。”
&ep;&ep;那位宫里来的长公主殿下,是府上主子的贵客,怠慢了贵客绝对没有好下场。
&ep;&ep;侧门打开来,先让看上去灰扑扑的马车驶了进来。
&ep;&ep;得到消息的长乐郡主来得很快,因为太早,他的妆没上完,随意的在脸上扑了厚厚的粉,以当遮掩。
&ep;&ep;他一路冲过来,但是在看到马车的时候,又在回廊的拐角猛地停下。
&ep;&ep;青年阴郁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帘,一双手指绞得厉害。
&ep;&ep;因为今天这场宴会的事情,他吃不好睡不好,面容不受控制的憔悴。
&ep;&ep;没上完整的浓妆,他有点不太敢就这么出现在燕瑰跟前。
&ep;&ep;马车前,小太监裴青弓着身子,充当人桥。
&ep;&ep;换做其他人,他怕是要恨急了踩在自己身上的家伙,但是想到是长公主殿下,裴青一点怨言都没有,甚至还格外激动。
&ep;&ep;一只脚踏出了马车,但是并没有踩在他的身上,比脚更小的东西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背部,长公主殿下像是一只轻盈燕子,就那么蜻蜓点水的扶了他一下,自个跳了下来。
&ep;&ep;马车离地面不低,她连凳子都没踩。
&ep;&ep;她没有践踏他的尊严,反倒让裴青更痴迷了。
&ep;&ep;他表情有些伤心道:“奴才看着身子单薄,其实站得很稳的。”
&ep;&ep;作为一个身份低微的奴才,就算他已经升了一品,离平等得和长公主说话还差的很远。
&ep;&ep;燕瑰的身边永远都有很多人,就算是她心肠好,一丁点都不同他计较,会有其他人把僭越的他摁下去。
&ep;&ep;裴青如履薄冰,按捺住心中翻腾的野望,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在脑海里精心计算过好几遍。
&ep;&ep;燕瑰轻轻的啊了一声:“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跳下来怎么样。”
&ep;&ep;她没有道歉,根本没有那个想法道歉。
&ep;&ep;燕瑰因为不记得人脸,大部分人对她来说其实都差不多,但是理智告诉她,宫廷里分明的阶级并不这么想。
&ep;&ep;如果她因为某件事对低微地位的人表示歉意,皇后可能会请大师来看看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同时还要查一下被道歉者的身份。
&ep;&ep;如果对方的身份有隐患,他们会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ep;&ep;这也是为什么燕瑰以前老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重要原因。
&ep;&ep;她分不清的人太多了,万一翡翠不在她身边,又没有足够鲜明的特点,就很容易混淆别人的身份。
&ep;&ep;要是弄错了的话,可能会给某些人带来灭顶之灾。
&ep;&ep;还不如对所有人都冷漠以待,高高的保持着长公主应有的格调。
&ep;&ep;从长乐郡主府的侧门进来,可不是太有格调。
&ep;&ep;不过她今天不想惊动任何人,也不想和谁制造什么偶遇,所以才这么低调。
&ep;&ep;低调的先过来摸清楚情况,到时候好趁机早早的离开。
&ep;&ep;燕瑰在地上站稳,抬起头看了眼右手边的方向。
&ep;&ep;那是一条曲折的九曲回廊,朱红色的梁柱,雕龙画凤的壁画。
&ep;&ep;在浑圆粗壮的柱子后,好像有个人在窥伺她。
&ep;&ep;但是当燕瑰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地方并没有人。
&ep;&ep;燕瑰快步走了过去,回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ep;&ep;跟着她过来的小太监问:“殿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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