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宣在水里泡了大约三四个时辰,并且在这过程中喝水进食,然后便是一路看着天空。
最终,他从河流的下游的某处离岸。
这时候天色已暗。
但见星洒满天,月挂高穹,黑暗的森林里静谧得很。清澈的月光和星光混成一片柔和如水的亮色,均匀而轻盈地铺在悄无声息的大地之上。
这么一天折腾下来,宁宣也有点累了。他上岸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呆呆地看着前面那块石头上扭曲变形的月光,幻想那是自己的女友,正在给自己煮汤圆。
谢易显然没什么共情能力,不耐烦地催促,“喂,走啦!”
“哦。”
宁宣站了起来,沿着人烟的痕迹靠拢附近的一座小村庄,并且在那里偷了一套衣裳、一件背篓、一柄油纸伞。
带着一大堆东西去了村子里的僻静处,再走出来的时候他就这样成了个朴素干净的穷苦书生,甚至不只是衣服变了,而是连样子也和真正的书生差不多。
宁宣捏了捏脸,拍了拍手,耸了耸肩,他的脸就皱巴巴的,手也畏畏缩缩,肩膀更是矮了几分。这样一个年轻人,看上去虽然还是那张脸、那个身子,却给人不一样的神态和印象,整体好似大了几岁,沧桑了些,经历过许许多多的风霜。再配合上他一身书生长袍,木质背篓,看上去真的很有寒酸窘迫、郁郁不得志的味道。
“会易容术,爆发真气的秘技,以及毒药,当然还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反跟踪意识。”谢易看到这里,忽然说话了,“原来你并不只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穿越者。”
“你现在才发现吗?”
“不,是你迄今为止展现的特殊之处积累起来,直到现在才值得我提一嘴。”谢易时时刻刻不忘拔高他的身份,“但也只够一嘴而已,是而已。”
“我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有十岁。”宁宣打扮着自己,走出了村头,“在这个世界多少还是过了六年日子,那并不是很美好的过去,但也让我学到了某些东西,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我对那个不感兴趣,只是你……不留下点银子?”谢易提醒他,“这可是偷东西哎,助人为乐的小宁兄不应该为主人家考虑考虑?”
“到了这时候,我可不会留下任何多余的线索。如果追杀者发现了这银子的来处,就知道我现在是个书生了。”宁宣摇摇头,把剑柄——这应该是谢易的头——对着旁边的石头一磕,然后将其和落日圆、烟驼铃还有油纸伞一同放到背篓里,“你休想激将我。”
现在的谢易是巴不得追杀者找上门来,令宁宣不得不依靠他灌注元气,以打退敌人。一言蔽之,这老怪物的任何意见都不要信,他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你迟早会有用到我的那一天的,那就是第一次。”虽然诡计失败了,但谢易还是自信满满、成竹在胸,“然后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宁宣只笑了笑,不与他多做争论。
他背起背篓,朝着风饵县的方向前进。此地距离风饵县也有很长一段距离,现在过去大约还是凌晨到,和昨天差不了多少。
乡村通往县城的路倒是修得不错,宽敞标致,平坦规整,是条好路。
乡人多是靠着县城做生意的,此时便要起早,一路上三三两两,或是挑扁担,或是背背篼,充满生活气息。宁宣就这么一路星光为伴,乡人作友,迎面吹来又冷又涩的夜风,前后左右四周都是黑拉拉一片。他能看到路边大片的树叶在像是倾泻小雨般飒飒作响,也能够听到村野间的野猫跳野狗吠野鸟鸣的动静声响,当然还有前前后后乡人们的喘息私语,天地间的一切融成了一片柔软温暖的怀抱包裹着他,像是一个父亲包裹自己的孩子。
宁宣不紧不慢地走在这条道路上,以乡人的步伐和乡人的神态融入乡人的队伍中,他和前面那位大叔以及后面那位大妈并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是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他时而看看前面大叔背上的小孩儿,时而看看后面大妈扁担里的核桃,小孩对他微笑,而他对则核桃微笑。
宁宣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宁静和安详。
然后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和安详。
“就悠闲吧你。”
如果说心是一片平如镜面的湖水,谢易的声音就是重重砸落进湖中心的大石头,“快点走行不行?”
“哎,你不懂情趣。”宁宣叹了口气。
谢易叹了更大一口气,“哎,你到底是不是练武的人啊。你这样的人放我那个时代,我直接给你两刀。”
“要不讲讲故事吧。”宁宣眨了眨眼睛,“老谢,你到底穿越到多久之前了?你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境界?又是谁把你封印到了这剑里面?这一切的一切,我真是再好奇不过了。”
“你把我当消遣是吧?”谢易冷笑起来,“你这么聪明,尽可以猜猜。”
“现在佛道宗门的历史好像远远比大晋朝都要悠久,而他们共同的祖师毫无疑问是你。不过这世界的普及教育不如前世,我还真不知道道门与佛门多久成立的。”宁宣还真的猜了起来,“老谢,反正你是肯定不知道大晋朝的吧。”
“这个是当然了。”谢易冷哼一声,“算给你一个奖励,我所在的时代,朝代名乾。”
“大晋之前是康,康之前是周,周之前才是乾。”饶是做了心理准备,宁宣还是吃了一惊,“你起码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人了。”
“一千五百年。”
谢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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