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华阳目不转睛地看着廊檐下穿白色布衣的公爹。
&ep;&ep;早在她嫁给陈敬宗之前,就已经非常熟悉公爹了。
&ep;&ep;她见过公爹在父皇面前的从容淡泊,三言两语便是治理天下的大计,她也任性地去听过公爹给弟弟授课,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ep;&ep;这么好的阁老,他的儿子必然也都如世间美玉。
&ep;&ep;可以说,华阳高高兴兴地配合父皇母后的赐婚,一半是因为相中了陈敬宗的脸,一半是因为她钦佩这位公爹。
&ep;&ep;上辈子,她都没能看到公爹的最后一面,却亲眼目睹了他的家人蒙冤受难。
&ep;&ep;公爹为朝廷、为百姓操劳一生,朝廷却辜负了公爹。
&ep;&ep;作为皇室女,华阳心中惭愧。
&ep;&ep;“父亲免礼,都说了一家人,父亲以后不可再这般见外。”
&ep;&ep;华阳微微加快脚步,声音温和。
&ep;&ep;陈敬宗看了她一眼,她就是这样,在父亲、大哥、三哥面前都温声细语的,只对他横眉冷对。
&ep;&ep;陈廷鉴站直身体,头却微低避免直视面前的公主,只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姿势。
&ep;&ep;里面陈家众人自觉地避让到两侧。
&ep;&ep;华阳微笑着往里走,目光一一扫过婆母与陈伯宗、陈孝宗等人,再去看右侧的陈廷实一家。
&ep;&ep;陈廷实深深地低着头。
&ep;&ep;齐氏飞快地看了公主一眼,明明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妇人,可那睥睨的眉眼竟唬得她也迅速回避。
&ep;&ep;陈继宗也想偷窥的,只因公主搬过来这么久,他还没有见过公主的正脸。
&ep;&ep;然而当他真的看清公主的模样,陈继宗就变成了一根歪脖子木头,还是陈敬宗走过来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陈继宗才猛地回过神来,匆匆避到亲娘侧方。
&ep;&ep;齐氏恨极了陈敬宗那毫不留情的一脚,却无可奈何。
&ep;&ep;陈廷鉴隐晦地扫了眼二弟陈廷实。
&ep;&ep;这一眼不再是长兄对弟弟的关照,而是蕴含了一位阁老的官威。
&ep;&ep;陈廷实连连擦汗,决定回去就把没出息的儿子狠揍一顿,平时好色也就罢了,竟敢色到公主头上,还要不要命?
&ep;&ep;第11章
&ep;&ep;这场端午家宴,因为孙氏、陈廷鉴夫妻都料定公主儿媳不会露面,所以席位还是像以前那样摆的。
&ep;&ep;也就是陈廷鉴夫妻、陈廷实夫妻并排坐北面的两张主席,左右下首分别摆两席,由陈伯宗、陈孝宗、陈敬宗、陈继宗与各自的妻子坐,孩子们就坐在各家父母背后的小席上。
&ep;&ep;华阳一来,她的身份才是最尊贵的。
&ep;&ep;陈廷实光紧张了,齐氏脑筋比他灵活,见礼过后,她讨好地朝华阳笑笑,然后对孙氏道:“大嫂,叫公主坐这边的主席吧,我们去下面。”
&ep;&ep;孙氏看向丈夫,公主坐主位是应该的,可那不是还有自家老四么,他好意思越过叔父与哥哥们?
&ep;&ep;不等陈廷鉴开口,华阳主动道:“自家人只论长幼,我随驸马坐就好。”
&ep;&ep;陈敬宗听了,引着她来到左边靠近厅堂入口的这一桌。
&ep;&ep;见此,陈廷鉴笑了笑:“公主不拘小节,就这么坐吧。”
&ep;&ep;众人重新落座。
&ep;&ep;只是随着华阳的到来,气氛再也无法恢复先前的轻松,眼看就要冷场,婉宜乖巧地走到华阳身边,白净净的小手托起一条用五色丝线编成的腕绳:“四婶,端午过节,我编了一些五彩丝,给祖母、堂祖母、我娘她们都送过了,这根是送您的,您瞧瞧喜欢吗?”
&ep;&ep;据说在端午节佩戴五彩丝,既能辟邪,又能祈福纳吉。
&ep;&ep;华阳七八岁的年纪也编过这个,再大些就淡了兴致。
&ep;&ep;“喜欢,婉宜的手越来越巧了。”
&ep;&ep;婉宜眼睛一亮:“我给四婶戴上吧。”
&ep;&ep;华阳笑着伸出手。
&ep;&ep;她微微提起袖子,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手腕,不过位置低于席面,恰好又能被旁边人高马大的陈敬宗所遮挡。
&ep;&ep;所以,这么漂亮的腕子,就陈敬宗叔侄看见了。
&ep;&ep;陈敬宗免不得又想起她两条细腕都被自己单手握住举在头顶的靡艳画面。
&ep;&ep;席上摆了凉茶,陈敬宗抓起茶碗,仰头就是一口见底。
&ep;&ep;豪放是豪放,不是场合。
&ep;&ep;陈廷鉴隐晦地瞪了过来,常言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公主如此矜贵,老四怎么好意思粗手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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