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是季星燃待在家里的第五天,除了水和少量的干粮,他几乎没有进食。
&ep;&ep;床太大,沙发太凉,无论躺在哪里都没办法入睡,索性维持原状,靠着沙发蜷缩在地上,姿势许久不变。
&ep;&ep;茶几旁,几个红酒瓶横躺在地上,是他“庆功”的见证。那天发完微博,心里异常爽快。他第一次违背公司、违背粉丝的意愿作出了反抗,他们骂得越厉害,他越得意,像一个被家长管束严重的孩子,做了出格的事以后开始疯狂窃喜。
&ep;&ep;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内疚与自责,他好像做错了,伤了粉丝的心,制造出更大的麻烦。可他明明没错,他只是在守护自己想守护的,是他们太残忍、太冷血了。纠结在两种复杂的情绪里,他头痛欲裂,暴躁狂跳。
&ep;&ep;糟糕的心情将他彻底裹挟,他精神恹恹,向心头的怪物缴械投降。泥淖太深,他陷入其中,渐渐放弃挣扎。大概是病情发作了,他薄弱的意识这样告诉他,可他什么也不想做,思考觉得费力,吃药也省了。
&ep;&ep;就这样颓然地困在原地,只剩躯壳。
&ep;&ep;窗外天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夕照又一次沿着地板往外退去,他动了动手指,咯吱作响。身上异味已经很重,他不得不起身,勉强打理自己。
&ep;&ep;光着脚走进浴室,褪下衣物,打开热水,蒸汽渐渐弥漫。
&ep;&ep;他全身发僵,靠着水温有了一丝缓解,只是一抬胳膊,仍觉得沉重不堪。狭小的空间里,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他抬头检查,排风扇发出细微的声响,正正常运转。
&ep;&ep;缓了一阵,他闭上眼,仰起头,任水淋湿整个身体。头上、脸颊有水冲刷,他不停用手去抹,但水流源源不断,穿过肌肤,砸到地面,噼里里地响,仿佛有人在耳边吟唱。某一瞬,他听见了刺耳的呐喊,仔细分辨,跟近来刷到的微博留言以及那天出机场时粉丝的声音重叠起来。
&ep;&ep;“骗子!赶紧退团!”
&ep;&ep;“别做梦了!你的才华压根一文不值!”
&ep;&ep;“搞清楚,你是贩卖梦想的爱豆,不是艺术家。”
&ep;&ep;“付出的青春你拿什么赔我?”
&ep;&ep;“造你.妈的人设,活该被狙!”
&ep;&ep;“以死谢罪吧!”
&ep;&ep;“你怎么还不去死?”
&ep;&ep;去死——去死——这两个字不停在耳边盘旋,他脆弱的防线不堪一击,轻易破碎了。
&ep;&ep;对啊,为什么继续活着?
&ep;&ep;一瞬间有了这样的想法。
&ep;&ep;他的确什么也不是,学不会怎么当一个敬业的爱豆。实力被夸大,人品也被吹捧,一切都是营造出的水中月,石子一投,就会立即破灭。他学不会当一个孝顺的儿子,不懂妥协和退让,把父亲气到住院,对家人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他更学不会当一个称职的男友,欺骗她、连累她,以爱的名义挟持她,一举一动都在辜负她的真心。
&ep;&ep;他是所有人的负担,是一切痛苦的源头。
&ep;&ep;他的存在毫无意义,只会给人带来伤痛,粉丝、诗恬还有亲人朋友,他们不该平白遭受折磨,该死的是人是他。他这样的人渣、败类,早就该从世上消失了。
&ep;&ep;心里巨大的郁结无法疏解,像背负了千斤重石,他抑制不住地流泪,脆弱地仿佛变了一个人。没人听得到他的呼喊,拖着疲倦的身躯,他从屋外拿了柄利刃,再一次走入浴室,也走到了黑暗的尽头。
&ep;&ep;...
&ep;&ep;浴缸的水被染红,漫出来,流到瓷白的地面。
&ep;&ep;一脚踏入浴室,啪嗒陷入水中,积水几乎漫过脚踝,湿淋淋的。小心翼翼往里望,一个身躯斜靠在浴缸边,背着身,看不清脸,只有一只手伸入水中,鲜血将颜色越染越浓。
&ep;&ep;他的身体被翻转过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手腕上覆满了一道又一道的刀痕,或深或浅,无序错乱,触目惊心。
&ep;&ep;他在自虐,企图残忍地将自己杀害。
&ep;&ep;宁礼被眼前的一幕刺伤,捂住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在一瞬间奔涌而出,她的心似乎也跟着被扎了数万刀,捅出无数的窟窿。
&ep;&ep;有人上前关了水龙头,有人对着急救热线不停呼救,有人递来了干燥的毛巾,动作慌乱,声音急促,宁礼怔怔地看着角落里的季星燃,内里早已肝肠寸断。
&ep;&ep;不敢乱动伤者,他们守在浴室,神情哀痛。
&ep;&ep;等待急救的过程太过冗长,他们甚至不敢加重呼吸,好像稍微出点声就能惊动到地上的人。
&ep;&ep;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救护车终于抵达,医护人员迅速处理伤口。宁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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