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老夫人咳了一声,瞅瞅田氏。
&ep;&ep;关键时刻还得看我!
&ep;&ep;田氏暗暗翻个白眼,高声冷笑,“呦——,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国公府成了别人家后院了?想抓就抓,想打就打,不知道的,还以为圣旨到了呢。”
&ep;&ep;李夫人面皮一僵,挥手止住手下,“国公夫人,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没听懂?”
&ep;&ep;“懂,懂。”田氏挑挑细细的弯眉,“你李家被顾娘子害得断子绝孙,你要她以命抵命,我都懂。不过呢,你要先去开封府递状子,捕快们拿海捕文书来,才能把人带走。”
&ep;&ep;“这么说,你国公府是准备护着这个贱人,执意与东宫为敌了?”李夫人也是万紫千红中拼出来的,心计比田氏只多不少,一句话直接击中国公府的软肋。
&ep;&ep;无人开口应对,除了一两声夜风拂动窗棂的声音,偌大的鹤寿堂更无别的声响。
&ep;&ep;老夫人暗恼,看顾春和的眼神十分不悦,这孩子先是隐瞒她父亲打伤李仁的事,后又挑拨着摄政王打残了李仁,平时看着乖乖巧巧的,居然这么能挑事?
&ep;&ep;这下可好,李夫人没能力动摄政王,只能把气撒在她身上,结果这孩子连句赔罪的话都不肯说,不擎等着倒霉么!
&ep;&ep;倒把国公府架在火上,若让李夫人堂而皇之把人带走,那国公府脸面就没了,要是阻止她吧,太子误会国公府站在摄政王一边,也是麻烦,毕竟枕边风不可小觑。
&ep;&ep;深深吸口气,她开口了,“这话说得太重,国公府承受不起。事情原委还没问清楚,我也不能稀里糊涂让你把人带走,要是她做的,我二话不说把人绑到东宫赔罪。可顾娘子人你也看见了,这么娇弱的小姑娘,怎么伤得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ep;&ep;祸水东引,谁打伤你弟弟的,你找谁去,别觉得国公府软柿子好捏。
&ep;&ep;李夫人不接招,“有件事我忘了说,顾春和是我李家的逃奴,窝藏逃奴是犯法的,本来我不想说的,省得国公府面上过不去。现今也没办法了,老夫人可别怪我。”
&ep;&ep;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顾春和失声叫道:“你胡说!我和李家根本没关系,李仁害死我娘,我怎么可能做李家的奴婢?”
&ep;&ep;李夫人把卖身契抖得哗哗响,“白纸黑字,还有你爹的手印,岂能作假?”
&ep;&ep;老夫人拿过来仔细看了,叹息一声,“春和,你把国公府害惨了。”
&ep;&ep;顾春和抢过卖身契,不相信似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ep;&ep;“永卖此女,直钱五百贯”,的确是父亲的字迹,那鲜红的手印,就像迎头闷棍,击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ep;&ep;墙壁上,她放大的影子晃动着,孤孤单单,无依无靠。
&ep;&ep;“人我带走了。”李夫人起身,示意手下拿人。
&ep;&ep;“老夫人,夫人……”顾春和哽咽得几乎哭出声,“这是假的,我不信父亲会卖了我。”
&ep;&ep;但见四座的人,不是默然不语,就是错开目光装看不见,往日熟悉的面孔此刻竟变得那么陌生。
&ep;&ep;顾春和的嘴唇咬出了血,竭力抑制满腔的悲愤,不让自己流出泪来。
&ep;&ep;“慢着!”田氏牙疼似的,五官皱成一团。
&ep;&ep;她才不关心顾春和是死是活,但前些日子弟弟给她送了一盘卤肺片,她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是偷偷问了兰妈妈才知道。
&ep;&ep;别没心没肺的不长脑子!
&ep;&ep;当即把她惊出一身冷汗,她从不拂逆弟弟的意思,只在顾春和的亲事上,背着弟弟做了手脚。
&ep;&ep;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p;&ep;既然是弟弟看上的人,她再不愿意,也得护着,至少等弟弟回来再说。
&ep;&ep;田氏硬着头皮说:“顾娘子说卖身契是假的,我看事情尚且存疑,等调来析津县户籍查清楚了,你再来要人。”
&ep;&ep;析津县都成北辽的地盘了,你能把户籍拿来算你能耐。
&ep;&ep;李夫人气得直笑,“好个国公夫人,你婆婆都不发话,你跳哪门子脚?等你真正掌控了英国公府再来和我说话。”
&ep;&ep;田氏最恨人家瞧不起她,立刻吩咐丫鬟婆子们拦人。
&ep;&ep;那些人却跟木头桩子一样,深深埋下头,杵在墙角一动不动。
&ep;&ep;李夫人得意地笑,田氏的脸铁青。
&ep;&ep;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风很大,猛地吹开门窗,雨点砂石如密集的箭矢噼噼啪啪射来,几乎灭了屋里的灯火。
&ep;&ep;顾春和素色的衣衫在空中展开,好像展翅欲飞的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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