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的好奇心已经冲上脑门了,他“哦”了一声,弯腰就磕了脑袋,只得弯得更低,撅屁股往里爬。里面空间倒像是挺宽敞,他两眼抹黑地四处摸了摸,没碰到再回让他撞头的东西,就站起来回头看。身后邓莫迟也已经钻了进来,把电筒摆在地上,挺有风度地帮他摸到开关,打开屋里的灯。
&ep;&ep;至于刚才他是怎么钻的,有没有像自己那么狼狈——陆汀有点怀疑这人之所以那么绅士地让自己先进,就是因为不想被看见。
&ep;&ep;顿时,他又开始觉得邓莫迟可爱了,赶紧打住这些神游天外,观察起室内环境。房间形状非常不规则,就像块用不上的边角料,确实也看不出用途,因为这屋里空空如也,除了一盏顶灯和六面曲折的墙,什么都没有。
&ep;&ep;不过墙上还写着一句话,不对,类似金属材质的墙壁,那字母应该是电镀上去的,一行都是鲜红,整齐的caslon字体,列了两行:
&ep;&ep;whenluciferappearedinthedawn,
&ep;&ep;idreadavividdrea
&ep;&ep;“当路西法在黎明显现,我做了个生动的梦?”陆汀直译,“不会是那哥们座右铭吧,天天在这里面打坐反思,盯着这句话。也不像,好像不够有哲理。”
&ep;&ep;“应该是金星。维纳斯和路西法都是它的昵称,它在日出前最容易观测,”邓莫迟道,“我见过这句话,在发现这艘船之前。”
&ep;&ep;“什么?”
&ep;&ep;“我妈难产死掉之后,家里起了火,没有留下遗物,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邓莫迟注视着那面银灰色的墙,“但是后来当铺老板告诉我,我妈留了一件衣服在那里,我可以赎回去,我就赎了。”
&ep;&ep;他说得轻巧,可陆汀却在想,贫弱的年纪贫困的环境,邓莫迟为了赎回那件衣服费了多大的力气。十岁前的记忆都离奇消失,母亲的痕迹荡然无存,他为自己找回一块布。
&ep;&ep;“是件亚麻衬衫,背后绣着这句话,也是红字,”邓莫迟幽幽道,“是口号吗。”
&ep;&ep;陆汀也定定地望着那些字符,莫名地,那些红色像是能吸牢他的思绪:“你觉得呢?”
&ep;&ep;邓莫迟把目光移回陆汀脸上:“我觉得这是一句能让人感觉到伤心的话,和你说你如果死了也无所谓,很像。”
&ep;&ep;陆汀深吸了一口气,干脆说了:“我觉得这艘船……它是你的。我的意思是不论什么宿命巧合,它留在那儿,是在等,到现在,它本身就该是你的。”
&ep;&ep;邓莫迟像是在琢磨这话里的意思。
&ep;&ep;陆汀的五指已经攥紧,或许他无法说清自己正在做的事,甚至拎不清任何一条想法,但他可以确定,这是他所认为的正确。如果说先前的疑问拥有答案,如果说邓莫迟也是需要帮助的人,那他必然是第一只伸出的手。
&ep;&ep;“它要变成好的,要飞起来,应该会很伟大……也是只有你能做成的事,你做成了,我们再回去看这些搞不懂的东西……我们要对它本身有更多的了解,”顿了顿,陆汀又道,“这是旗舰,我以前听说,联邦找不到它但找到了很多坠毁的战列舰、护卫舰,有一些核爆之后还留下来的残骸,值得参考的零件也被筛选出来了,说不定就有共通之处呢。管这件事的那拨人我也认识,再过几天,我大哥要举行婚礼,他们肯定会去。”
&ep;&ep;“那个,邓、邓先生,”他打着磕巴,神情带点郑重,又蓦地带起点顽皮,他把邓莫迟的手托在手心,又把另一只手叠在手背上,“我现在正式邀请你,作为我的男伴,参加那场本世纪末最无聊但最费钱的婚礼。”
&ep;&ep;第27章
&ep;&ep;假如要在自己屈指可数的朋友里面挑一个最会打扮的,陆汀会选舒锐。尽管这人常年都是副存在过劳死危险的疲惫模样,但衣装总是精致,发型总是时髦,而且他的粉底液绝对是遮瑕力最好的。是他自家公司的副业产品,科技含量相当高,流体微粒会根据所用对象自动调整显色模式,涂在邓莫迟颈侧,无需多厚的一层,就能把那行条形码完美地遮盖住,如同原本的皮肤一样自然。
&ep;&ep;陆汀放下化妆海绵,指腹轻轻刮磨涂抹的边缘,回头问:“现在保持得挺好,要是出汗了也不容易脱妆吧?”
&ep;&ep;“要是那么不好用,它怎么会年年最畅销?游泳半小时都没问题,我给你拿的还是最新改良的产品,市面上没发售呢,”舒锐坐在办公桌上,有点不耐烦地看着坐在自己裸粉色山羊皮沙发上的两位,“就算脱了再补补不就好了,我看你享受得很,你家这位也挺配合。”
&ep;&ep;他嗓子很哑,已经通宵工作一夜,就在家里,因为他家里也设置了办公室,是他最常待的一个房间。他身上就穿了件睡袍,深酒红色,垂感很好的厚丝绒,样式却和白大褂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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