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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自从马夫人知道自己老爹再也回不来了之后,便对这故乡的郑家哥哥更加期待,明明人还有几日才能到,晚宴的菜单却换了好几回了。这王府宴席的口味自然随着老朱,小时候挨了饿,就好像这辈子都吃不饱了,不是红烧就是油焖,黑红发亮的各种肉,又油又咸的摆满了大半桌。只有女眷边上才会安排几碟清淡点的。郑明从小肠胃就不好,怕油腻怕的像个小和尚。马夫人记得挺清楚的,她小时候最喜欢和爹爹去酒楼吃地锅鸡,劲道的面饼沾着浓郁的红烧鸡汁让她回家了都忍不住舔手指头,可如果只是她和郑明两个孩子一块呢,地锅鸡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吃,郑明在旁边可怜巴巴的吃碗面皮,到最后她自己一人也吃不下整只鸡,白白浪费了一半。&ep;她又总爱捉弄郑明,常常把地锅鸡的油汤往郑明的面皮里倒,说是要锻炼他的消化能力,或者是故意多加了点辣椒油,反正郑明只要跟她下了馆子,第二天必定得闹肚子。虽然如此,但郑明却从来不太在意,虽然只比她年长个一两岁,白白净净的脸上却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马夫人保留了老朱最喜欢吃的几个肉菜,把其他的荤腥都改成了清蒸和时蔬小炒,又破例地加了果盘。小时候,每年秋冬之际,她总会闹一回咳嗽发烧,整个人毫无食欲,逼得爹爹亲自给她喂白米稀饭。这个时候郑明总会翻墙过来捎几个自家的梨给她润肺。后来每年秋季,她都要买上几个梨吃。但老朱就不喜欢,非说梨谐音不好,好端端的分离干嘛呢,她也不恼,拿起一个洗净的梨子就啃了起来,就着清甜爽口的梨汁说道“我这不也没分给你吃么,我自己吃梨,总行了吧。”那确实,分离向来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她吃再多梨,这辈子她算是离不开老朱了。

&ep;&ep;马夫人刚定好菜单,准备吩咐下人备物料呢,却见着秋菊满脸悲戚地走了进来,声音微颤,“娘娘,大王刚刚送话过来,说小明王的船在瓜步翻了。”马夫人手上的菜单立即掉到了地上,“那郑明呢?也在那条船上吗?廖永忠他们有营救吗?”秋菊只摇摇头,颤声说道,“郑明也在,说是这几日江流湍急,连着几天打捞,只找着几具。。。没有郑明。。”马夫人用力撑住身体,微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这段日子来的兴奋和期待全都落空,故土过去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抹去。旧日温暖全然死去,她又变成了彻彻底底无根的飘萍。马夫人双唇微动,像是在暗骂老朱,又紧紧抿住嘴唇,把下唇咬的发白,才缓缓睁开眼来,视线飘忽颤抖,好不容易才开了口,“你跟大王说一下,我今晚必须要见他。”等秋菊走了,她才直挺挺地落在椅子上,一双蒙着水雾地眼睛出神地看向前方。

&ep;&ep;老朱本来想等着晚上再去,兴许夫人就不那么情绪激动了,可却听人说夫人从上午得到消息后到现在,别说吃饭了连茶都没喝过一口,却带着之前那个姓范的女婢出了宫,往将士女眷那边去了,还听说专找廖永忠部下的家属。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老朱直接下令让人带王妃回宫,硬着头皮来到夫人屋里等她回来。正午的时候刚落了冬天第一场雪,带着南方独有的湿气往屋里蔓延开来。老朱正值壮年,本来该不觉得冷的,可能是心情的原因吧,倒觉得在这屋子里坐着等久了,手脚冻得有点僵硬,等问了下人才知道自己的好夫人只有夜里睡觉才会烧炭取暖,到现在还保持着十几年前刚嫁给他时艰苦朴素的劲。老朱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让人添些火炭来,自己走到门口,站着等夫人回来。

&ep;&ep;江南的雪化的极快,落在人身上没多久就能把衣服弄湿。马夫人走的匆忙并没有带伞,只披了件深紫色的大氅。风不断地把雪往人脸上吹,很容易就进了眼睛,马夫人只能快步微低着头走路,直到跟在后面的范清发现老朱在门口站着,马夫人才猛然抬起头看向老朱,顺便把范清往身后护着。老朱挥了挥手,示意范清退下,见她走远之后才清了清嗓子,“思安,你怎么也不带把伞出去呢?”,边说边举起袖子想帮夫人擦擦湿漉漉的发髻。马夫人把头一偏,躲开老朱的手,双眸狠狠盯着老朱,“你答应过我放过郑明的。”老朱的手顺势掉到了夫人里衣衣领上,雪水混着汗水已经湿透了。老朱抚上夫人的肩头,避开她的视线,“思安,你衣服都湿透了,我们快进去换衣服,别着凉了。”马夫人重重把老朱的手掰开一甩,“我不需要你在这假惺惺地作态关心我!”,自个儿扭头进了屋子。老朱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又主动把门关上,怕夫人呛着冷风。马夫人只当没这个人,自顾自地去了屏风后面擦擦头发,换一身干净衣服。

&ep;&ep;烛火照出屏风内马夫人的身形,老朱站在屏风外踱步,等着马夫人终于把头发擦干了,才慢慢开口,“小明王沉船,是廖永忠擅自做的主张。”马夫人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没有你这个吴王的意思,底下人就敢动手了?你当我是今天才认识你吗?”

&ep;&ep;老朱沉默了一刻,“信不信由你,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没想让郑明跟着送死。”潮湿的里衣紧贴在身上,马夫人半天才脱了下来,冻得声音有点发抖,“你非要这么说也行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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