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边界,我也是在那里出生的。家里总共四个兄弟,因为就我一个女孩儿,因此很得父母兄长宠爱。不过这宠爱得来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我生来貌美,长到十岁便是幺姑郡数一数二的美人。又加上比旁人多了颗玲珑心,学什么东西都快,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一身舞技后来更是独步天下。”
&ep;&ep;说到这儿,红衣恶鬼叹了口气,“我这一生大抵两句话可以概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ep;&ep;老尼姑“嗯”了声,示意她继续。
&ep;&ep;“虽然我家世不行,可我生来自命清高,很小的时候我就比旁人懂事,在女孩子们还只知道吃喝的时候,我已经学会用爹娘给我的银钱存起来买珠花了。后来长到十三岁,我爹过世,我娘便带着我和兄弟们去了京城。当我第一次踏入那繁华地段,见到我上辈子爱了一生的男人,我就知道我这一生的目标是什么了。我要嫁给晋安王,成为全京城女子艳羡的对象,荣耀一世。”
&ep;&ep;后面花吟便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自己如何如何的一步步接近烈亲王世子,又在这期间或直接或间接害了多少人的过往。
&ep;&ep;直到天际鱼肚白,花吟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临走时,仍旧一再和老尼姑叮嘱,明日还要听她说旧事。
&ep;&ep;入夜,花吟又过来了,安安静静的等老尼姑念完经,又开始继续昨日未完的故事。
&ep;&ep;说到最后她因为叛国罪,被拖入菜市口凌迟处死,才一声长叹。
&ep;&ep;老尼姑道了声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ep;&ep;“我现在是想明白啦,人活一世争来抢去,阴谋算计,就算挣得一世荣华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花吟说了这句倒仿似感慨万千的模样。
&ep;&ep;“难为你想明白了。”
&ep;&ep;花吟闻言,哼了声,“我虽然是想明白了,可有人总是想不明白,还记得我说的南宫瑾不?哦,不了,应该称他为耶律瑾,那位暴君,屠了咱大周都城的那一位。暴毙后下了十八层地狱,天天受油锅煎炸之刑,可仍旧不知悔改。夜夜叫骂着老天负他。我倒是偷偷去见过他两回,想想我因他生前受的那刀刮之刑算得了什么,他可是油煎,刀刮,砍头,几百种刑罚日日都要受一遍的,判官说了,等他悔改了,会被投入畜生道,永世不能做人。”
&ep;&ep;老尼姑知道这红衣恶鬼说的是谁,那位可是如今谈论起来,都让人色变的人物——大金国的大皇子,后来在大周当了宰相,暗中挑拨周金两国大战,最后领兵长驱直入,屠了金国的皇城,在大金登基为王。没成想他刚为王掉头便对大周倒戈相向,一路杀到大周皇城,又屠了大周的都城。
&ep;&ep;那真是惨绝人寰,血流成河啊。到如今大周的都城都是鬼城,夜夜都能听得鬼哭。
&ep;&ep;老尼姑入得佛门已久,不问世事。只知那位嗜杀成性,自他为王后,南征北战,杀戮无数,虽然成就了一番霸业,可因杀孽太重,最终暴毙而亡。
&ep;&ep;如今也应了那句因果循环的佛理,下了十八层地狱。
&ep;&ep;老尼姑一声唏嘘,问那红衣恶鬼,“你既然早已看透,为何不遁入轮回道,再世为人?”
&ep;&ep;花吟愣了愣,“我的爹娘兄弟皆是被我害死,我还祸害了我的密友京兆尹嫡女云裳,善堂的梁小姐,烈亲王府的小郡主,平西王世子傅新,我的夫君晋安王,安国公府的孙三小姐……”花吟一一念过他们的名字,或显赫富贵一时的王宫大臣,或默默无名的贩夫走卒,每念一次,那凸出的眼睛便砸下一滴血珠,等她念完,面前已凝了一滩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