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索性独自来到院子里,琢磨着能否借助院落的格局,做一些室外的创意设计。帝都的冬天是干冷干冷的,而这个远离市区、坐落在长城脚下的小镇,晚上更是温度极低。我揪了揪衣领,但总感觉还是有股寒意不断往脖子里灌。“啊~啊!”几声古怪的叫声突然响起,吓了我一个激灵。抬头看去,却是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腾空而去,想必是我走到枣树下,惊扰了它们的美梦。
然而,正当我想穿过几棵枣树,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整个院落的灯光突然同时暗淡下去,原本发出黄白色光芒的电灯,竟然变成了幽绿色,彷如鬼火一样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大风刮的我睁不开眼,正当我想跑回房间避风时,猛然抬头看见挂在枣树上的几件蓝色大褂飘动起来。我半睁着眼,赫然看见每一件大褂的领子上,竟然都挂着一张惨白的小孩的脸。那些小孩的头发散乱的梳着抓髻,眼窝深陷,月光下就如同两个黑窟窿,两行黑色如墨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他们鲜红的嘴唇微张着,两腮一鼓一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嘴里,想吐又吐不出来,只有一些粘稠的泡沫从他们的嘴里不断涌出,与眼眶中的黑色液体汇于一处,滴滴答答的落下。这些孩子脑袋下,那些原本空空荡荡的大褂,竟然在狂风的催使下不规律的扭动着,跳起了古怪的舞蹈。长长的袖子时而上扬,时而平伸;宽大的下摆一会儿收拢,一会儿散开。远处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好像在为这阴间的舞蹈进行着诡异的伴奏。更让人心惊的是,此时的我就站在三棵枣树的中央,那些孩子深不见底的眼眶,都在盯着我看,而那支恐怖的舞蹈,就好像在为我而跳。此时的我竟然一点都动不了了,眼看着几个死孩子的脑袋离我越来越近。
突然,背后一只冰冷的手紧紧的揪住了我的衣领向后拉去。我没法回头,只感到脚跟在地上拖的生疼。直到我被拖进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才看到一副厚的离谱的眼镜挤到我面前,两条香肠一样肥厚的嘴唇微微上翘,笑着对我说:“小伙子,没事吧?”
我惊魂未定的在坐地上,两条腿还在不断抖动着。虽然从小就能见鬼,但被鬼围着跳舞,却是头一遭。此时,整个院落的灯光都恢复了正常,屋里的其他人纷纷看向我,许总也急匆匆的跑过来拉起我:“小尹,你不在屋里好好研究下格局规划,大风天的跑外边干嘛去?!”
“有鬼!这儿有鬼!这院子不干净!我看见了!仨小孩穿着蓝大褂,围着我跳舞!”我语无伦次的冲着许总嚷嚷着。不过许总比见了鬼还害怕,赶紧捂住我的嘴小声说:“尹大少爷,您别嚷嚷了行吗?你再胡说八道让陈老板知道,这活儿还能给咱干嘛?!”
我还想再争辩几句,拉我进来的“厚眼镜”却在一旁笑眯眯的说道:“小伙子,你是被风刮迷糊了,我刚才在屋里,看见你在树下转腰子,就把你拉回来了。唉,不就是几件破衣服让风吹起来了嘛……啊?你说那灯灭了啊,刚才听前院的说了,今天用电太多电压不稳,这已经修好了。”
“那,那风铃声,你们听见了吧?”我还不死心,继续说道。“哎呦,那是陈老板为了欢迎那些日本人,特意让人在房檐下挂起来的日本风铃……”许总抢着说,“行了,要没什么事,赶紧上前边去吧,刚才那刘秘书过来了,让大伙儿都到前边去参加捐赠仪式呢,咱也看看都是什么藏品。”
欢快融洽的气氛充满了整个仪式大厅,陈老板意气风发的坐在正面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正隔着一张八仙桌,与他旁边的一个身材不高,面容有些消瘦的日本人攀谈。在他们的下手,两旁分别坐着双方企业的要人,以及古玩界的专家学者。随着主持人的上台,捐赠仪式正式开始。
由于还对刚才的恐怖一幕心有余悸,对于主持人说的那些什么“中日两国一衣带水”、“捐赠活动体现两国民间艺术交流的活跃”等屁话我都没仔细听。我就大概知道那个带头的日本人叫森岛淳一,是森岛株式会社老板的儿子。直到这个日本人上台用生硬的中国话介绍他们带来的元代古董的时候,我才开始专注起来。
“此次,鄙人受家父之命,将家父多年收藏的元代珍宝,无偿捐赠给他的好友,万硕集团董事长陈启沅先生。”说完,森岛淳一一挥手,五个日本人每人捧着一个古香古色的木箱走上前台,并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木箱,将五个物件小心翼翼的摆在事先准备好的桌台上。
根据这个日本人的介绍,这五件藏品分别是元末明初的釉里红梅瓶、元青花六棱罐、元末画家肖赞的《丹山归隐图》、一枚分别铸有汉文、蒙文、西夏文和察合台文的“至元通宝”大钱,以及一台疑似出于元顺帝亲手打造的宫漏。
能够亲眼看见小一千年以前的物件,我也是感到来自时光的震撼,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小鬼儿的惊吓。在经过了专家介绍、双方交接、文件签字呼唤之后,仪式在人们的掌声中结束。接下来就是吃饭,虽然不能参加陈老板专门为贵宾们准备的奢华晚宴,但人家也给我们准备了丰富的自助餐。不过,据说在晚宴之后,中日双方还会在仪式现场进行一个小型沙龙活动,藏品也会继续在这儿摆放一段时间,因此我向许总提议,近距离观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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