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葛军和二虎带着我们几人赶到赵瞎子家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围观的村民堵的水泄不通了,王所长带着人正在勘察凶案现场,警戒线外的人们则伸长了脖子向院里看去。人们纷纷议论着赵瞎子的死,不少人信誓旦旦的描述着昨天夜里的发现,虽然版本很多,但基本都和无头肉身像有关。有的说夜里听见外面有盔甲叶子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有的说在自家门口的泥洼里看见了巨大的脚印,甚至有人声称夜里出来小解,看到一个高大的红色影子,踩着柴房的屋顶和矮墙向赵瞎子家的方向而去。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讲述,不明真相的村民满面愁容、交头接耳,恐惧与忧虑萦绕在绝大多数人的心头。
“都让让!别挡着领导的路!”老潘头正带着几个村民维持秩序,见我们几个走过来,便大声招呼村民让路。原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人群,却在村长的吆喝下,将目光聚集在我们身上,互相小声议论着,让我感到一阵尴尬。
钱锦对这种场面早有准备,只见他一脸沉重的走到老潘头的面前,紧紧的握住老潘头的手说:“哎呦……老潘村长,没想到我们刚来,村里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叫怎么话说的呢!我们向遇难者家属表示深深的哀悼,并对咱们落春营人民致以诚挚的慰问。”老潘头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村民说:”这位是首都来的钱领导,是中央派到咱们这主持工作的……大官僚,这个……请钱官僚给大伙儿讲几句!。”老潘头一时忘了钱锦那个“项目部经理兼企划部总监”的头衔,正不知道如何解释,脑子里猛然就蹦出“大官僚”这么一个代名词。
钱锦也不解释,仍然一脸严肃、略带悲痛的爬上一座破旧的石碾,深情的望着台下。我突然感到气氛有点微妙的变化。刚才还是一片愁云惨淡,却在老潘头和钱锦的对话中,诞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幽默。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钱锦扫视了一下场,颤抖着下颌说道:“嗯……腊月寒冬雨纷纷,赵家兄弟欲断魂,遥问顺德何处去,穿金戴银下曹阴。各位父老乡亲,我们的朋友和兄弟赵顺德同志,在此次事件中不幸遇难,我与你们的心情一样沉痛,希望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坚强振作,照顾好家人。尤其是要团结稳定,维护生产,不信谣不传谣,要相信政府一定会依法依规、合理合情地做好善后工作,同时要相信咱们公安干警,一定能尽快抓到凶手,维护地方安宁!这儿没有什么好看的,老少爷们都散了吧,散了吧啊!”
我和肖老二都快笑喷了,邢云则转过脸去看着天空,一幅不忍直视的态度。还他妈“雨纷纷,下曹阴”,杜牧要是知道他的这首《清明》被钱锦这么糟改,估计就算豁出魂飞魄散的代价,也得打钱锦一棺材板。不过,村民们却对钱锦的发言充满了敬意,纷纷议论着“首都来的大官僚就是有水平”,便在老潘头等人的驱赶下纷纷散去。看着二虎和葛军带着人驱散现场,钱锦把老潘头拉到一边,掏出500块钱说道:“老潘村长啊,遇到这种事,我们也感到非常痛心,这点钱您回头转交给赵顺德同志的家属,算我们公司的一点心意……”“这可不成!”没等钱锦说完,老潘头就急眼了:“钱领导,你们来了就是为俺们帮忙办事的,哪能还让你们掏份子钱?说啥我也不能要!”说完之后,硬生生的把钱又塞回来钱锦的衣兜里。钱锦本来也就是意思意思,见老潘头如此坚决,便假意争辩了几句,就收起钱跟着他走进赵瞎子家的院子。
一片凌乱的小院里,几个警察正在拍照。立在墙根的锄头、铁锹倒了一地;原本挂在门框上一串串的玉米棒子,凌乱不堪的散在地上。一条柴狗吐着舌头,瞪着眼死在了墙角,血从它的嘴里流到地上。屋里的王所长见到是我们几个,向正打算赶我们出去的警察示意了一下,招呼我们进去。据王所长说,最早发现赵瞎子家出事的,是清早负责扫街的李婶。当她推着三轮车走到赵瞎子院门前的时候,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些天村里发生的怪事,让李婶有些警觉。她拍了拍门,又向里边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她又凑到院墙边,顺着一处裂缝往里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的李婶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只见赵瞎子家的房门大开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横在地上,满地的鲜血已经和污水凝结成冰,几只耗子正在啃食着僵硬的手指。接到报警后,王所长带人快速到达凶案现场,只见早已气绝的赵瞎子已经近乎肢解,而他媳妇则浑身是血的昏死在炕头。
昨天还平凡如常的农家小屋里,今天就像修罗场一样可怖。到处都是喷溅的大片血迹,不知是什么内脏的残留物,甩在镜子上、脸盆里,翻倒的家具上,黏在房屋的各个角落。“你们几位有点心理准备啊。”尽管知道我们是有关部门指派过来处理此类神秘事件的人士,但王所长还是认为我们和“跳大神”的没什么区别,因此特意在掀开赵瞎子身上的白布之前,嘱咐我们不要当场呕吐。
王所长的顾虑不无道理,当白布揭开的瞬间,赵瞎子“活色生香”的面孔,还是让我和邢云干呕起来。赵瞎子的头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脸上血肉模糊已经难以分辨。巨大的抓痕几乎将左脸扯下,甚至将颧骨抓碎。随着白布的缓缓掀开,我看到赵瞎子的一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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