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无人怜此苕溪月,衰草愁烟入梦来。
&ep;&ep;那团团烈火又在未灵眼前燃起,她想要推开紧闭的府门,奈何朱门纹丝不动。她不住得向路旁的人哭喊着,快来救人啊,直到自己声嘶力竭,也没有人来帮帮她。火势越来越旺,天上却突然降下了细碎的雪来,风雪与同。雪势转急,盖住了大火,将都督府生生染成了素白色。
&ep;&ep;千支针尖扎在未灵的心头,她一回头,却是失约的迟敬。她好想,好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现如今自己已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了。可她的腿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去。恍惚间,她觉得颈间一紧,竟是一条白绫。身后的人加重了手间的力气,未灵拽住白绫,想要保住残存的一丝呼吸。
&ep;&ep;可它愈来愈紧,渐渐得,未灵再也使不上力气,脸色青白,只讷讷得唤道,“敬……敬哥哥……救…..救我。”
&ep;&ep;迟敬的面容越来越远,再也不见,身后的人也终于松开了白绫。未灵更加焦灼,却一下子醒了过来,原来只是亦真亦假,大梦一场。只是这梦境又太过真实,她的腕上被香菱纱束缚着,脖颈间也渗出一阵酸痛。不必回头,也知身侧早已无人。
&ep;&ep;未灵正欲起身,却听得珍娘道,“不知都督要怎样处置这名女子?”
&ep;&ep;她便又缩回锦衾内。
&ep;&ep;李晔扫了一眼榻上的人,淡淡道,“就……让她留在这琼华阁内吧。”
&ep;&ep;珍娘有些惊诧,还欲细问。
&ep;&ep;李晔道,“不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府门一步,也不许她私下见旁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明白了么?”说罢便快步出了院门,再无留恋之意。
&ep;&ep;珍娘侍奉在李晔身旁已经多年,她年岁长他许多。从李晔生母逝去后便一直是珍娘照顾他的起居,顺带管理些内宅琐事。从少年将军到如今尚逾弱冠便已大权在握的都督,一路的不易,珍娘都看在眼里。从前李晔也曾从赴宴的席上带回来各式各样的歌姬,不过大都兴趣寥寥,在疏境阁过完一夜便送走了,或是遣回原府,或是送到了秦楼楚馆,这都是视李晔心情而定。大都是旁的官员赠与他的,怎样处置想来都随着他的心意。
&ep;&ep;李晔或许一直是如此冷情。有一夜他搂着一位容颜肖似先夫人的女子进了疏境阁,可第二日一早李晔便离开了,让珍娘好生料理。珍娘进去一瞧,那女子衣衫齐整,穿着绛红色的喜服,静静得躺在榻上。只见得她面容灰暗,唇色发紫,再不复昨夜的媚光流转,笑语盈盈。
&ep;&ep;春意绵绵,春雨潺潺,点点滴滴都落在人的心上,最终,和着尘土再无痕迹。
&ep;&ep;太极殿,早朝时分。
&ep;&ep;一阵山呼万岁之后,永熙帝元琅令内监将北朝施之天下的诏令念了一遍,“公子旦,吾之弟也。旦以淬毒之匕首刺君父而毙,为道义所不法,为孝悌之难容。然,旦自兄弟,弗忍诛,请陈自杀之。不然,将围陈。”
&ep;&ep;元琅将奏疏向案上一扣,问道,“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ep;&ep;无人应声。章则神色微动,似是有话要讲。
&ep;&ep;元琅道,“章相怎么看?”
&ep;&ep;章则执玉圭出列道,“齐旦和北帝早在皇子时期就已争斗得不可开交,此后兵戎相见也是意料之中得事情。北帝初登帝位,自然是容不下这弟弟的,况且,这诏令里所写,未必就是事实。”
&ep;&ep;元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ep;&ep;“事情难在,陈国厉公的王后便是这齐旦一母同胞的姐姐,他逃亡陈国,也是做了最后的考量。北帝此诏虽狠,可也打了厉公的脸。本身北朝与陈国靠着这姻亲的关系才止戈,如今北帝再挑起争端,想来……”,章则顿首道,“是要一举吞并陈国了。”
&ep;&ep;此言一出,朝堂上的大臣不免窃窃私语起来,又纷纷点头,觉得章相的话颇有道理。
&ep;&ep;元朝、北朝与陈国分治天下,陈国虽只得叁郡,却占有最富庶的地界,是以能够在北元两朝的夹缝中存在。自上一次叁朝边境开战已过去了十年,这十年间依着盟约互不侵犯,若是北朝真的攻下了陈国,元朝又当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