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芙蓉浅入云梦,共商黄昏雨。
&ep;&ep;尚思双燕归来,重访竹西。
&ep;&ep;夏正长,路何其?
&ep;&ep;曾听征西路,别有黯然者,世间儿女。
&ep;&ep;自攻克陈国,迟敬班师回朝,便被永熙帝授予右中郎将一职,属光禄勋,位比两千石,掌叁军部。至此,朝中军队半数归于李晔所辖,半数为迟敬所统管,亲卫队掌于元琅之手,由此看,今上对迟敬颇为宠信,几乎可与李定舟相比。从校尉到中郎将的这一步,能跨过的人实在太少,如今迟敬凭借着赫赫战功,倒也让众臣服气。一时间,他竟也成了众臣眼中的朝廷新贵。
&ep;&ep;虽已是六月中,与白日的阵阵炎热不同,上京的夜晚却总是凉凉的。
&ep;&ep;未灵同李晔共乘一车,虽是不时搭话,可也不过是作一阵耳旁风。今日李晔只说带她去赴宴,却并未说是谁的府上,未灵竟不由得要思索许久,她总是看不清他的。虽然上一次的事情后来他也很默契得不再提起,好似忘掉一般,可如今自己对着他怎么也自在不起来。大抵是坐着太久的缘故,她不由得挪了挪腿,偏偏不巧,踢到了他。
&ep;&ep;李晔眉头微皱,“灵儿竟如此坐不住,不过一会儿,也这般想我?”
&ep;&ep;未灵将身子往旁边移了移,讪讪道,“是我太不小心,才……”
&ep;&ep;李晔将她腰身一揽,便落到自己怀里,似笑非笑得瞧着她。
&ep;&ep;未灵并不挣脱,只顺势揽着他的肩,嗔道,“是啊,我想定舟啊。只是定舟去赴宴,又带上我做什么,也不怕扫了你的兴致?”
&ep;&ep;李晔笑道,“听这话像是吃醋。”
&ep;&ep;“若大人觉得是,那便是吧。”
&ep;&ep;李晔道,“就是怕灵儿吃醋,所以才带着你来啊。要是旁人再塞给我美人,灵儿在身侧,我也好拒绝一些。只是到时灵儿也定要像这般硬气才好。”
&ep;&ep;未灵虽倚在他肩上,状似温柔,听他语气,分明是说自己像母老虎了?
&ep;&ep;李晔颈上吃痛,竟是被她狠狠得咬了一口。他只笑笑,并不推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她今日穿了件鹅黄的齐胸衫裙,只轻轻一瞥,便是一片春光。未灵见他不动,正要松开,胸上却被他咬了一口,是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过了些时刻,听得侍从在车厢外头提醒,李晔这才好似满足得放了手,脸上还挂着几分坏笑。
&ep;&ep;彼时,未灵已是鬓发松乱,髻横钗斜。
&ep;&ep;李晔替她理了理衣裳,将步摇重新簪上,笑道,“灵儿总是这样懂得我的心意。”
&ep;&ep;原来是中郎将府。
&ep;&ep;李晔牵着未灵,一路行来,倒是有许多人瞧着他,并有窃窃私语。他也全不在意,大方得在席间坐下。
&ep;&ep;李晔自上次被责令思过,已过了两月。如今虽是重回朝堂,却也被削去了半数兵权,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今上是有意为之。何况还有内监听到圣上说了什么为了小小诱饵,深负皇恩云云。这迟敬虽是他旧部,也与他交好,难保李晔心里就不会有什么芥蒂。近日更有流言说他纳了一位歌姬,甚为宠爱,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哪里算得上什么倾城颜色。
&ep;&ep;从前他执掌六军时,又哪里有人想到如今的光景呢?众人递了眼色,却也只管饮酒。
&ep;&ep;未灵倒是有些奇怪,既是迟敬作主家,怎么又不见他的影子。&ep;身旁的人倒还算自在,只管欣赏庭间歌舞,并饮了几盏薄酒。
&ep;&ep;“她们的舞姿倒是比灵儿要好上许多。”
&ep;&ep;未灵有些忿忿,“灵儿自知不足,那不如灵儿去替大人邀位佳人共饮可好?”
&ep;&ep;李晔只是憋笑,再不搭话。
&ep;&ep;未灵还要还嘴,却见庭间歌姬已迅速撤下,一时间丝竹声也隐去。席上的人都停了下来,恭敬起身,她也随着李晔,垂首而立。接着,便是齐整的吾皇万岁入耳。
&ep;&ep;原来,那立在迟敬旁边的青衫男子,就是元朝的永熙帝。元琅登帝位时年纪尚轻,是以看着还算精神。未灵远远瞧着,觉着他倒同想象中的皇帝不太一样。虽是年轻,却少有帝王的锋芒外露。
&ep;&ep;只听得元琅道,“众位不必多礼,今日本是迟卿的家宴,倒是朕扰了你们的雅兴。大家随意即可。”
&ep;&ep;未灵听得这声音,实在太有特点,却觉得颇为耳熟。
&ep;&ep;清冷,克制,疏离。
&ep;&ep;见今上这样讲,众人也放下心来,席间又恢复了热闹,只是不复来时。
&ep;&ep;迟敬引着元琅在主位落座,他好似不经意得瞥到了李晔,颇为惊讶道,“定舟也在啊。既是也在这里,那朕就不用去你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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