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善一动不动地死盯着窗外的那个男人。他远远地站在院中央,小范围地左右打量着这个没什么可看的空院子。
静善又一次在心里暗骂着这个鬼气森森的院子。毫无装饰却只知道一味的大。寻常的院子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屋里的人从窗户看去就能一览无余。而她看得眼睛都酸了,也只能看个大概。
男人的身形瘦高,有些像高世荣,却要比他沉稳些。一袭妃色锦袍,样式极为简单,料子却是上好的锦缎,光滑细密。春日里阳光不烈,可经衣服一反,静善都觉得被刺得恍惚。一条玉带在腰间紧束更显得虎背蜂腰--年岁应是大不到哪里去的。外面罩着一件雪白的大氅。颜色纯净,胜似蓟州城的鹅毛大雪。纹路中间掺着金线,隐约地泛着光。静善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公公?可是......?”
冯益在一旁神色严肃地瞧着、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窗棂,上面的青筋隐隐浮现。
“是。”
静善像被针扎了一般跪直了身子,向窗户附去。
“可为何不见要近来的意思?”静善声音听起来涩涩的,“你看........这在院子里转了都有一顿饭的功夫了.......”
“公主不要急,再看看。”
“怎能不急!”静善的声调忽得高了上去,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若是到了门口都不愿意见我一面,我还有什么盼头!还不如一脖子吊死了干净!”
冯益皱着眉飞速瞥了她一眼,忽然紧张地狠拽了她一下,慌忙中竟掐了她的皮肉。
静善吃痛地叫出了声,下意识向窗外看去,却正赶上那男人回头望向她。
他看见了!静善飞似地收回了目光。只一眼.......静善在脑子里飞速地回忆着他的面容。
苍白消瘦、眼窝深陷、鼻梁挺得高高的,光看这两处,倒是像极了静善。唯独细长的眼睛与静善那双圆溜溜的杏眼差得太多。可却是锐利机警,有些.......是了,倒有些像鹰的眼睛。
静善定了定神,突然觉得好笑。那么远、又只是匆匆一眼,自己居然能在脑子里清晰地勾勒出他的面容,定是因为慌了手脚,胡思乱想出来的。
“公主......公主!”
“怎么了?”
“皇上进殿了!”
孟太后轻轻把琵琶递了出去,净荷忙屈膝伸双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铺着软缎的橡木盒子里。
“这曲湘妃怨都有些生疏了。”孟太后站起来,直了直腰,一边说着一边向妆台走去。
净荷放好了琵琶,忙碎步跟了上来,“回了宫就再没听娘娘弹过这首曲子,以前在致宁庵倒是天天弹........”
孟太后坐在了妆台前的绣墩上,凝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如今皇上少年有为,收拾了河山,安定了局面。再不是几年前风雨飘摇的情景了,自是不能再弹这样哀伤的曲子。”
她从镜子里看着净荷正拿起一支攒着祖母绿的凤钗比量着,想为她簪上,忙回手接了过来。
“这些东西早几年哀家定是不会任它们这么白白搁着的。”
“娘娘,您虽是被尊为太后,可也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偶尔戴一些也没什么的。您现在这样一素到底,倒是比在庵里的时候更甚了。”净荷瞧着孟太后梳得齐整却不见一点闲饰的低髻,小声地抱怨着。
“哀家本就是该在青灯古佛前了却残生的人。虽说命运捉弄又回到了深宫里,可在哀家眼里金瓦玉堂和古刹荒庙也没什么区别......”
“可您这样简素,也辜负了皇上一片孝心啊。”
孟太后微微笑了笑,把那只凤钗放回了盒子里。
“辜负了孝心算什么,惹起了皇上的疑心才是真的大祸临头了。”
净荷在后面轻轻地给孟太后垂着肩头,浅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对了,前儿个喜燕回的那话可是真的?”孟太后突然问道。
净荷冷不防地愣了一下,忙回道:“是真的,奴婢特意派人去张贵妃宫里打探了一番。那边儿的人说帝姬早回来了。”
“现在哪儿住着?”
“鬼院子...”净荷话一脱口便后悔了,“是...西边的那个没人住的院子。”
孟太后佯装没听见前儿的那句,不动声色地半闭着眼。
“可也奇怪。”净荷讪讪地想彻底把刚才那茬混过去,“人都回来了,皇上怎么不去见见,也不让宫里知道。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孟太后依旧半阖着眼,“皇上本就不待见他那些兄弟姐妹,连他父亲他都不愿意别人多提一句。旧宫里的人和事我看他是统统都不愿意再想起,我若不是被他父皇撵出宫去,如今也不见得能被重新尊为太后。”
“也不能那么说,您可是救过皇上一命。建炎三年的那场兵变要不是您力保皇上.......”
“回来的是哪个帝姬?”
净荷正说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不禁窘得比刚才还厉害。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回道:“是柔福帝姬,当年甚是得徽宗的宠爱。娘娘可见过?”
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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