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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不能深想了,冯玉贞安慰自己,崔净空高中状元后被天子赐婚尚公主,一路加官晋爵,三公主作为他的枕边人不也锦衣玉食活到了三十岁吗?

&ep;&ep;至于之后的事,冯玉贞所见的话本有头无尾,画面在崔净空位极人臣后戛然而止,恰好截在三十岁前后。

&ep;&ep;外面到底天气寒冷,她正要抬脚回屋,却发现灶台边还放了一碗自己事先盛好的疙瘩汤。

&ep;&ep;崔净空去送葬时辍在队尾,她本想等人都回来的时候端给他,那时却没寻到。

&ep;&ep;李姨随口那句“回来却不见影了”忽地闪现在脑海里,眼皮一跳,这下她彻底坐立不安了。

&ep;&ep;难不成人压根就没回来,已经走了?

&ep;&ep;生火将饭稍稍热了热,不欲惊动别人,她端着碗借微光顺着檐廊朝里走去。

&ep;&ep;冯玉贞是个没主心骨的女人。

&ep;&ep;前世所有人生大事都攥在爹娘、夫婿、亲族手里,随波逐流活,也不由己死。

&ep;&ep;好不容易重来一回,自己探了一条不辨光明的路要走,可与她暂时作伴的小叔子并非什么善类,做了几场噩梦,一天下来总是担忧。

&ep;&ep;譬如崔净空是不是出尔反尔,扔下她独自走了;一会儿又怕崔净空憎恶她拖累,最后自己也成了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之一。

&ep;&ep;刘桂兰给崔净空临时指的住所是屋后的柴房,倒不是故意苛待他。

&ep;&ep;族祠本就不是什么专门住人的地方,除了冯玉贞和陪她的两个亲戚这几天睡在唯一的偏房,并没有另外可供歇息的地方可以腾给他。

&ep;&ep;摸黑来到尽头,柴房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着烛火,冯玉贞忐忑地叩门:“大……”把嘴边的“大人”两个字咽下,轻唤道:“二弟,给你留着一碗热汤呢。”

&ep;&ep;没有人作答,冯玉贞凑近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ep;&ep;心底像是拴着一块石头下沉,很是等了一会儿,又问了问,还是没动静。

&ep;&ep;“二弟?二弟?空哥儿!”

&ep;&ep;她慌了神,以为崔净空真的撂下她走了,抬手用了些力气敲门。

&ep;&ep;却不料两扇门吱呀一声,相互错开一条缝。原来没有关严实,只是虚掩着门。

&ep;&ep;门都没有关严实,里面肯定是没人的,看来崔净空确实是趁机甩开她这个包袱了。难道自己这辈子还要被困死在老宅里一回吗?

&ep;&ep;冯玉贞心灰意冷,又思及人生无望,眼圈都红了大半,扭身没走两步,门却突然从里打开了。

&ep;&ep;他声音很轻:“嫂嫂,什么事?”

&ep;&ep;第3章触碰

&ep;&ep;冯玉贞猛地回头,见崔净空就站在打开的门里。

&ep;&ep;微弱的月亮自窗扉钻进柴房,只映在青年侧脸漠然的神情上,另一边却完全隐没在黑暗里,辨识不清。

&ep;&ep;明暗交错间,他五官的棱角陡然锋利起来,线条犹如挺拔而深沉的山川沟壑。

&ep;&ep;她蓦地一阵悚然,端着碗的那只手抖了抖,险些把汤倾洒出来,赶忙用两只手捧稳。

&ep;&ep;“……给你们熬了些汤,晚上回来喝着暖暖身子,”她不安地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ep;&ep;没有答话。崔净空微蹙起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手里的碗,不知道在想什么,冯玉贞手都麻了,他才慢吞吞地动起来。

&ep;&ep;抬手托住碗,概因他个子高,手自然也不小。指节修长,掌心轻轻松松就包住了碗底。

&ep;&ep;指尖便轻轻搭在冯玉贞的手腕上,本该一触即分,他却不知为何动作一滞,之后才挪开。

&ep;&ep;冯玉贞待他接过就急急收回手,崔净空的手温度很高,简直像个火炉,那片皮肤微微发热发痒,她颇有些不自在。

&ep;&ep;“空哥儿喝完好好歇息吧,我就不耽误你了,明天我们还得走挺远的路呢。”

&ep;&ep;她干巴巴说完,恰好浮云遮月,光线黯淡,就连崔净空半边脸都看不清了。

&ep;&ep;只听对面的人轻轻嗯了一声,她瞬间如蒙大赦,连忙离开了这里。

&ep;&ep;她哪里知道,崔净空并没有立即关上门,而是静静站在原地,乌沉的眼珠直直凝视着那道微跛的身影,在黑暗里犹如一头蓄势待发、择人而噬的野兽。

&ep;&ep;等人消失在拐角,他才合上门。随即强撑着踉踉跄跄把碗放在小桌上,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彻底耗尽了他的气力,连再多走两步回床上都不成了。

&ep;&ep;上空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锤子朝他狠狠砸下,崔净空身形一闪,终于支撑不住,直僵僵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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