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林黛]
&ep;&ep;我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
&ep;&ep;有时候还可以看出那个人是不是到极限了。有时候甚至觉得有趣。
&ep;&ep;那些被「生活」逼疯了的人们,他们的眼神都是相同的。
&ep;&ep;这要归功于我的姊姊,因为她也曾经是没有温度的行尸,曾经是。
&ep;&ep;小时候,姐姐对我说过:「我羡慕你,林黛。」
&ep;&ep;「为什么?」
&ep;&ep;「因为你不会轻易感到痛苦难过。」姊姊垂下视线。
&ep;&ep;「你是指刚刚看到的?」我歪头回想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ep;&ep;半小时前,阿姨还在厨房里做菜,当她打开与膝盖差不多高的橱柜时,一把尖菜刀垂直落下,尖头贯穿阿姨的脚背,插进木製地板,伴随阿姨悽惨叫声,脚掌不断溢出的鲜血缓缓在厨房滑开,像咖啡加入奶精般。
&ep;&ep;姨丈急忙赶到,手忙脚乱地为阿姨止血,但他一点经验也没有,只是将状况弄得更惨烈,让阿姨哭声更凄厉,而姐姐忙着拨打电话叫救护车,忧心忡忡地在一旁帮忙处理。
&ep;&ep;我就只是在远处看着,从头到尾。
&ep;&ep;「别人痛苦时,你好像不会被干扰。」姐姐事后,眼神复杂地对我说。
&ep;&ep;「那是阿姨他活该,老天爷给他的惩罚。」我笑着说。
&ep;&ep;「……」
&ep;&ep;「姐,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你赚的打工钱,都拿来缴给阿姨了,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钱啊!」
&ep;&ep;「恩。」
&ep;&ep;「你看,就是阿姨他们太贪心了,老天爷才会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处罚。」
&ep;&ep;「好了,别说了。」
&ep;&ep;「姐?」
&ep;&ep;「等我们成年,就搬出去住吧,不要再阿姨家了。」
&ep;&ep;「当然。」
&ep;&ep;我信心满满,当时我才十岁,脑中已经有各种赚钱的计画,只有钱可以让我感到快乐,其他人都无法,甚至是最亲的姐姐。
&ep;&ep;手中把玩着方才姨丈收忙脚乱时,厨房里遗落的精緻小剪刀,剪刀遗落在满地绷带之中格外闪亮又显眼,它吸引了我的注意。
&ep;&ep;「你怎么有那个?」姐姐问。
&ep;&ep;「阿?你说这个阿?」我耸耸肩,将它藏入怀中,「一个朋友送我的。」
&ep;&ep;转眼,我三十岁,进了一间小公司上班,第一次参加公司聚会时,就在路边遇见一位走路摇摇晃晃,喝醉酒到几乎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男人。
&ep;&ep;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姐姐对我说过的话。
&ep;&ep;别人痛苦时,你有任何感觉吗?姐姐对我这样问过我。
&ep;&ep;「那是他自己要把生活过成那样的。」我顶撞着看不见的姊姊。
&ep;&ep;他,有着跟姊姊一样眼神,当快被「生活」逼疯时,就会出现那样的眼神。
&ep;&ep;在公司下班的聚会餐厅外,男人落魄的神情,引起我的好奇心,在对街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路,喝的烂醉如泥的他,走出餐厅不到两百公尺处就倒卧路边了。
&ep;&ep;接着我发现,离我不远处的电线桿后,有一辆进口名车,开车的短发女人也同样凝视着倒卧路边的男人。
&ep;&ep;一个玩性驱使,我带着礼貌的态度,上前敲了敲车窗问说:「请问是你朋友吗?」
&ep;&ep;车里的女人,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瞬间充满敌意,「关你什么事。」
&ep;&ep;关上车窗,黑色轿车驶离路边,我哑口无言只觉好笑,对自己难得的好心肠碰钉感到十分无奈。
&ep;&ep;醉卧路边男人,失去意识后,摔进成堆的黑色垃圾山中,就动也不动了,路过人们给予几个同情眼光,却也没人处理。
&ep;&ep;「好吧,那也不关我的事。」我感到有些无趣。
&ep;&ep;然而,我转身走没几步路,姐姐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
&ep;&ep;「林黛,去帮帮他。」
&ep;&ep;「不要。」我对着空气说。
&ep;&ep;「林黛,去帮帮他。」姊姊又说了一次,「林黛,去帮帮他。」又一次,像是循环点唱机。
&ep;&ep;「关我什么事。」我有点被惹怒。
&ep;&ep;「林黛……」
&ep;&ep;「够了!我知道!」我皱着眉,又绕回原处,越过人来人往的市区街道。这时已经有两位辖区员警上前关切。
&ep;&ep;「不好意思,警察大哥,这是我朋友啦,我来带他回去的。」我微笑着。
&ep;&ep;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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