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血腥和腐败的味道。
&ep;&ep;李崇云胸口闷痛,呼吸困难。
&ep;&ep;无论他如何用后院的井水清洗,这肮脏的感觉都无法除净。
&ep;&ep;很多个夜里他站在井口边,看着井底黝黑的水光想,他到底还要忍多久。
&ep;&ep;握惯了刀柄的双手无数次在遭受拳打脚踢的时候颤抖着,紧握着,压抑着反抗的杀意。
&ep;&ep;这座城污秽至极。
&ep;&ep;令他作呕。
&ep;&ep;只有吞咽着恨意,他才能勉强支撑自己活下去。
&ep;&ep;一个突降暴雪的冬夜,他终于撑不住了,连下床喝水的力气都已没有,时而冰冷刺骨,时而周身如烈火烧灼一般刺痛不止。
&ep;&ep;浑浑噩噩地不知睡了多久,他听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清越声音道,“喂!喂,醒醒!老鸟,他怎么还不醒?你是不是上了年纪不中用啊?”
&ep;&ep;另一个老者瓮声瓮气毫不客气地回怼:“小冀啊,他虽然底子好,但饥寒交迫数月,身上又有多处伤口感染流脓,如今血毒攻心,又连续多日高热抽搐,保不定会烧成个傻子,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这才灌下三副汤药,施了两次针,且耐心等等。”
&ep;&ep;“他若傻了,我便叫天下人都知道你把人医傻了,砸了你神医的招牌!”
&ep;&ep;“你这冤家,我就说我不来,你偏让我来,来了你又怨我,真是不讲道理!”
&ep;&ep;“哼!”
&ep;&ep;一只柔软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带着微微凉意和熟悉的雪松香气,令人舒服的少年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语:“醒醒……醒过来,就给你吃好吃的哦!”
&ep;&ep;李崇云缓缓睁开眼睛。
&ep;&ep;晨光微曦,淡淡的白色窗帘如他第一次见时一般,轻轻地随风摆动。床边一抹银白色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ep;&ep;干净的皂角清香冲净了浑浊污秽的空气。
&ep;&ep;淡淡的雪松香近在咫尺。
&ep;&ep;周冀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晨曦的金光,也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依着床边雕栏,垂着眼眸,眉头微蹙,似睡未醒的样子。
&ep;&ep;李崇云伸出手想碰碰他,但三日未进食,突然眼前一黑,直直跌回枕头上。
&ep;&ep;周冀只不过闭目养神,听见声响便睁开眼,起身端过茶几上的汤碗,将一勺甜汤塞到抱头挣扎的人的口中,“你要是想饿死自己,直接说一声,我也不会再来多管闲事。”
&ep;&ep;梨汤滋润了干涩的口腔和食管,李崇云的精神也逐渐恢复清明。他定了定神,从他手中接过汤碗,“谢谢你。”
&ep;&ep;周冀抱臂坐在床边,待李崇云吃光了甜汤,才缓缓道:“昨日燕国使臣入城,想来今日便会入宫。”
&ep;&ep;李崇云平静地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ep;&ep;周冀知道,自李崇云得知燕后去世,便在等今日。
&ep;&ep;如果他是李崇云,任谁求他,都一定会跟使臣回国去。
&ep;&ep;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ep;&ep;周冀突然觉得口干,舔了舔唇,一时语塞,佯做看风景,望向窗外,纤细洁白的手指抓着褐色的床单微微褶皱。
&ep;&ep;李崇云将他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中。
&ep;&ep;这两年,除了周冀每年年后会去寺庙住半个月外,主要在宫中就常常会来找他下棋比武。朝夕相处的时间里,李崇云发现,周冀紧张的时候就会舔嘴唇,然后佯做无所谓地左顾右盼,但手上却一定要抓点什么才安心。
&ep;&ep;好比此刻他紧紧抓在手心的被褥。
&ep;&ep;李崇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注意到这些的,也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有点享受看他这副模样的。
&ep;&ep;尤其是他舔唇后,变得粉嫩水润的唇瓣,总令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ep;&ep;“当年燕国战败,遣质子入楚,应诺如遇国丧时返还。想来我也该离开此地了。”李崇云放下汤碗,“这两年承蒙殿下关照,日后必当报答。”
&ep;&ep;李崇云起身,衣袖却被勾住。他低头看到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一点一点地攥紧他的衣袖,心也一点一点地被攥出褶皱。
&ep;&ep;“这次,你能不能先不要跟使团回去?”
&ep;&ep;“为何?”
&ep;&ep;“父王对你十分忌惮,此刻是不会放你活着回去的。你给我一些时间,我答应你,以后,一定送你回家。”
&ep;&ep;“就凭你?”李崇云反手擒住周冀手腕,上前一步,“昭阳殿下母族微贱,生来体弱多病,自幼远离朝堂,养于庙宇,七岁才返宫中。而今在朝中无权无势,只依附楚王宠爱,得以颐养无忧。得罪楚王,你便一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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