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冯玉堂：“老夫都听出你这话的酸味了！”

&ep;&ep;“这可不一样，你瞧方才你拦着不让殿下去护那三皇子，殿下生气的样子，”冯玉堂玩味地用茶盖撇茶叶，“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是怎样的人，在燕国何人不知大皇子的威严，不要命的才去挑衅他。宴席上三皇子当众泼了他一脸的酒水，他不但不怒，还处处护着……实在太不像殿下了。”

&ep;&ep;“殿下不是说这楚宫里，只有三皇子有恩于他，不能忘恩负义才不动他吗？”

&ep;&ep;“殿下是成大事之人，并不会耽于儿女之情。”冯玉堂凝视着沉入水底的一叶绿茶，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殿下怕是看出来了……”

&ep;&ep;“殿下看出什么来了？”

&ep;&ep;“这楚宫之中，最难对付的人是谁。”

&ep;&ep;冯玉堂眼前浮现出自己提出剑舞后，见到的那隔空相视的温和如旭日般的笑容和凝着霜的桃花眼……总觉得似曾相识。

&ep;&ep;“谁啊？”

&ep;&ep;冯玉堂抬头，“当然是楚王了！”

&ep;&ep;赵伦：“这不是废话嘛！”

&ep;&ep;“那你还问。”

&ep;&ep;赵伦摸摸脑袋，摸到自己阻拦殿下去救三皇子后被李崇云敲出来的包，冷汗刷地湿透了襟衫。

&ep;&ep;李崇云下手的位置只消再低一寸，便会要了他的命。

&ep;&ep;是夜，无月。

&ep;&ep;周冀口渴难耐，推开盖子，从箱子里钻出来，捂着又胀又晕的脑袋踉跄着走到桌边倒水喝，连着灌了两杯，干得冒烟儿的嗓子才缓过来。

&ep;&ep;“李崇云那个混蛋，”周冀咬牙切齿地倒第三杯水，“老子阉了你！”

&ep;&ep;“是吗？我还不知道你有这般野心。”

&ep;&ep;寂静之中身后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幽幽响起。周冀握着水杯的手一松，茶壶咣当落在桌上。

&ep;&ep;茶盖掉落，清亮的茶水撒了满桌，水滴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

&ep;&ep;周冀缓缓转身，揉了揉还未适应黑暗的双眼。

&ep;&ep;但他不看也认出来了坐在自己床边的黑衣男子，反问：“大半夜的，你到我寝殿来做什么？”

&ep;&ep;李崇云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一个白色瓷瓶放到他手中，“送药。”

&ep;&ep;周冀瞥了眼白瓷瓶，讥讽道：“燕国使臣伤了我，你来送药，若我今日不躲开那一剑，殿下是不是会送副棺材给我？”

&ep;&ep;“我不知情。”李崇云抬手想要掀开周冀脸色的纱布看一看伤势，却被周冀打开了手。

&ep;&ep;周冀将药瓶拍到他胸口，“楚国不缺药，殿下请回吧！”

&ep;&ep;李崇云双手按住桌沿，将他圈住。周冀最气李崇云用身高压他，但偏又挣脱不过，想着钻出去也行啊，但是刚要屈膝，李崇云便察觉到他的意图上前一步将他死死抵住，再无挣脱之可能。

&ep;&ep;“李崇云——”

&ep;&ep;“对不起。”

&ep;&ep;周冀咬牙切齿想要动手，却突然被湿润低沉的声音钻进耳畔，羽毛似的惹得他精神都抖了抖，拳头失去了力度，脑袋里嗡嗡作响。

&ep;&ep;“你说什么？”

&ep;&ep;“昨日，今日。”李崇云偏过头，“皆是我对不住你。”

&ep;&ep;他的唇似乎马上要贴上脸颊。周冀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气息吹拂过脸上绒毛的微微湿热的痒意，根本顾不得他说了什么，咬住下唇，“你先起开。”

&ep;&ep;“小冀，”李崇云丝毫没有退让之意，凝视他躲闪的睫毛，和被咬发白瞬间后更显红润的下唇，“你是不是一直都睡在箱子里？”

&ep;&ep;怀中人猛然抬起头，周身微颤。月影移入纸窗变得温和朦胧，映在人的皮肤上，如撒了银霜似的，熠熠生辉。

&ep;&ep;周冀的寝殿从里锁着门，只有一扇窗子微微开着。

&ep;&ep;李崇云从窗子进来，看了一圈，没见人影。检查了一圈也不见机关暗格，想着周冀也许是夜里偷偷出去了，便坐在床边等他回来。

&ep;&ep;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周冀会从软塌上的那个老旧的牛皮箱子里钻出来。

&ep;&ep;李崇云看着眼前面无血色的人，想起这两年周冀偶尔醉酒后睡觉缩成一团的模样，心里不知怎的难受起来，“你在怕什么？嗯？”

&ep;&ep;周冀只有在箱子里才能安睡的毛病，自打进宫就有了。无论老鸟给他开多少安眠的汤药都无济于事。

&ep;&ep;所以他从不让宫女太监近身伺候。

&ep;&ep;就连六个贴身的宫女，也不尽然知晓。

&ep;&ep;却偏偏让李崇云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