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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因此,那些小倌们的言语便越发刺人,有些人蠢蠢欲动,想去给陆无为一点难堪看看,却又不太敢真的动手。

&ep;&ep;陆无为这几日可是给龟公赚足了银钱的,若是惹恼了陆无为,他们怕龟公打骂他们,所以他们最多,最多,只是用言语刺一刺陆无为。

&ep;&ep;而被刺的那位,端端正正的坐在小紫檀香木椅上,垂着眸,端着手里一盏凉茶,似是没瞧见这期间争斗似的。

&ep;&ep;或者说,他瞧见了,但他懒得应付,甚至还觉得他们可怜。

&ep;&ep;他自来了这公子苑以来,瞧见的每一个人,都如同那沸水里的叶片,随着浪潮翻涌,被沸水煮透,压榨出最后一丝鲜活的气息,变成一具贪婪的走肉,人人都追着名利,逐着金钱,踩着旁人,把那些虚妄的东西拼命地往自己的怀里捞,但又一点都留不下,只日复一日的这么磋磨着。

&ep;&ep;这里哪儿是什么寻欢之所?这分明是个极乐地狱,放纵糜烂,在这的人还顶着一副人的皮囊,但是行事、思维,却与人大大不同了,他们弃了自己的自尊,弃了最后一点良善,弃了所有人该有的模样,被同化成了伥鬼的模样,蝇营狗苟,无以常理度之。

&ep;&ep;所以陆无为不喜欢这里,他纵然身于此间,也容不入。

&ep;&ep;而恰在此时,公子苑外跑进来了个身影。

&ep;&ep;公子苑是从不关门的,白日间也不是不做生意了,只是来往的人少一些而已,因此,那道身影进来的时候,众人便都抬眸去看。

&ep;&ep;那是一道青绿绸色的身影,上以一根银簪束住了泼墨似的缎发,一张脸若出水芙蓉般清雅,纤细的像是一道风,混着清冽的草木清香,直直的吹进满是脂粉肉香的公子苑里,扑到每个人的脸上,吹的所有人都眯起了眼。

&ep;&ep;她与夏风同路,拂动墨发与心房。

&ep;&ep;陆无为远远瞧见她,便站起身来,想引她入二楼雅间——他不喜欢那些小倌看她的眼神,直勾勾的,贪婪的,满是野欲。

&ep;&ep;她像是嫩绿枝头上红彤彤、甜滋滋的果子,鲜嫩的果皮,脆生生的枝丫,润润的汁水,在阳光下恣意的长着,路过的行人和野兽、飞过的一只鸟和溪流中的鱼都想啃上一口。

&ep;&ep;“今日不上二楼。”时雨却不顺着他的手往楼上走,反而拉着他往公子苑外行,她道:“今日我带你出去玩儿。”

&ep;&ep;龟公自然上来送人,被她赏了厚厚一沓子银票,便笑嘻嘻的一路叮嘱:“陆公子是清倌人,自是可以出门子的,但您可仔细些,过一日可得给送回来。”

&ep;&ep;时雨自是点头,摆摆手,便领着陆无为出了公子苑。

&ep;&ep;陆无为被她拉出去的时候,恍惚间竟真有一种被她拉出泥潭的感觉。

&ep;&ep;他们上了时雨早早备下的马车,马车的角落中备下了冰盆,冰盆为铁铸,放置于角落中,有丝丝凉气在马车中蔓延,马车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虽说是个马车,但瞧着竟有陆无为所住的右间平房的半个那般大。

&ep;&ep;陆无为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ep;&ep;他并没有特意去探知时雨的出身,但是他也并非真的是懵懂无知、整日厮混乡间的小倌,他身为锦衣卫暗探,对京中的一些高门大户也是颇为熟悉,在京中,早些年,寻常商户、贱籍都是不允许坐马车的,只能坐驴车,后来才渐渐允许商人坐马车,但双头马车,只允有官身之人乘坐,还得是士大夫阶层。

&ep;&ep;时雨这马车,虽然是双头马车,但马车檐下却挂了玉铃,此等玉玲多以三品大员或受过封王的武将府门才可使用。

&ep;&ep;也就是说,时雨的这马车若是未曾逾制的话,她需得是三品大员之女,或是当朝郡主。

&ep;&ep;而这京中姓时的高官人家,似乎只有那么一家。

&ep;&ep;无意之间,陆无为几乎要扒掉她这最后一层隐匿的伪装、触及到事情的真相了。

&ep;&ep;陆无为心中渐渐紧绷。

&ep;&ep;为她的身份,为她这有他半个房子一般大的马车。

&ep;&ep;他们之间有难以飞跃的鸿沟,他不知道他要用多少年才能有这些。

&ep;&ep;但时雨并没有意识到陆无为在想什么,马车已经到了桃花巷,她喜滋滋的拉着陆无为从马车上下来,从后门入院。

&ep;&ep;这院落是个三进三出的宅子,灰墙绿瓦,近处有翠竹随风摇曳,时雨拉着他进了门,献宝一样指着这宅子与他道:“我把你赎出来,我们日后生活在这里好不好?你可以把你老父也接过来,我给他请大夫。”

&ep;&ep;猎人的唇瓣里流淌着蜜一样的谎言,在羔羊看不到的地方举起了屠刀,诱惑着他掉下来。

&ep;&ep;那时正是夏日傍晚,远处天边彩霞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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