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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卫尚书之后,有一位学士来教经义,又回归了严整的课堂。也许是刚刚经历一场争论的缘故,一群少年都有几分心不在焉,倒显得格外安分。
&ep;&ep;李令之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半途听得无聊,随手画起符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间下学的时候。
&ep;&ep;少年们个别饿得饥肠辘辘,学士一走直奔偏殿,崇文馆读书的待遇很不差,小厨房管好吃管饱,回去晚了还包护送。
&ep;&ep;“县主,呃……”崔春转过头,只见满桌鬼画符,张嘴就忘了原本要说什么。
&ep;&ep;李令之身为在职官员,听课开小差还被小学生抓个正着,心里尴尬得要死,努力假装若无其事,抽几张折叁折塞过去。
&ep;&ep;“正宗洞玄观出品平安符,送十二郎了。”
&ep;&ep;洞玄观的名号崔春一早听说过,却不知和李令之有关,听她笑道:“贫道冲盈子,往后来观里报我名号,好处不少哦。”
&ep;&ep;崔春愣了一下,点点头,小心翼翼收起了平安符,斟酌道:“多谢练师。”
&ep;&ep;李令之顿时看他十分顺眼了,真是上道啊。
&ep;&ep;那头李慈与同学说完话,过来热情相邀小姨妈一起吃饭。李令之毫不犹豫推拒了,转身直奔兰台,在门口遇上了从隔壁信步走来的李成平。
&ep;&ep;庶仆正好迎上来,“宗正公、李舍人,中丞在楼上等。”
&ep;&ep;裴珣良心发现,来还收留之恩,兄妹俩是相约来蹭饭的。
&ep;&ep;御史中丞公房摆开席面,桌上布满琳琅满目的食盒。裴珣做东,矜持地炫耀本部厨子,“我也不多说了,你们来熟了的,今日还有新做法的炒菜……”
&ep;&ep;他筷子还没捏平直,外间又有人找。仆役在御史台熏陶日久,也学惯简单明了的风格,叁言两语,道是某道监察派庶仆临时赶回,有要事相报。
&ep;&ep;公房现下有外人,裴珣只得肚腹空空地出去了,背影十分萧索。
&ep;&ep;李令之摸了摸鼻子:“哥哥,我们算不算鸠占鹊巢?”
&ep;&ep;李成平毫不留情一筷子夹走裴珣离去前看中的炙羊肉,得意地笑道:“饭都吃不好,难怪御史台从来不要老头,青年才俊可真不是人当的。”
&ep;&ep;圣人千秋年年有,正主可以不在,上京城假公济私的庆贺绝不缺席。宫门前宽阔的大街与广场一扫往日肃穆,十步一灯,灯火辉煌。无论华丽高耸的花萼相辉楼,还是千百步宽的汉白玉广场,金乌将落未落时即被璀璨的波涛席卷淹没,成为煊赫的背景,人声的放纵喧闹如浮沤四散奔逸,无处不是,无处不在。
&ep;&ep;往年节庆,赐宴的重头在熙山,光禄寺招待留京同僚们,肉是熟的,鱼是鲜的,腌菜没有怪味道,仅此而已。今年太子留守,众人才惊觉每到庆典,午食丰盛异常,而且不仅能吃得饱,还能吃得好,顿时将光禄寺从上到下问候个底朝天。
&ep;&ep;有比部小官因此大骂蠹虫寺,碍于正值年关,度支比部疯了一样在核算总账,地位直逼政事堂,各部夹紧尾巴就怕被记黑账直送御史台,一时居然无人管他。小官爽快发泄一通还没有代价,志得意满审账去也,效率奇高。
&ep;&ep;千秋晚间亦有赐宴,就在勤政务本楼。深居简出的小太子登上宫门,引得四下轰动,纷纷涌来广场仰望。
&ep;&ep;李慈从高处俯视,心中的震动不比仰望他的人少。
&ep;&ep;灯火汇成纷乱斑斓的海,完全无法看清任何一张脸上确切的表情,人缩的比米粒还小,模糊了对一个个活生生的小民的认知。
&ep;&ep;困惑闪过李慈心头,瞬间被喜悦的浪潮冲碎,明明欢呼此起彼伏,他却无来由感到失落,心事重重地由人簇拥着,走回明亮如昼的殿堂。
&ep;&ep;立柱旁,淮南王兄妹正在说话,乍看仿佛倒影。
&ep;&ep;李成平背靠廊柱,桃花眼里兴致盎然,暖黄灯光勾出一缕若有似无的艳,昳丽的容貌神采奕奕。腰间灿灿烁烁,挂好几样金铁小物,预留空白悬剑,黑靴隐隐泛着暗纹。他懒洋洋抱着胳膊,为迁就妹妹而略屈身的姿态并不挺拔,仍将寻常的靛青袍穿出一股风流矜贵。
&ep;&ep;李令之洗净胭脂,点缀只眉心花钿与杏眼下圆润的珍珠。今春开始流行上京的时妆雅名梨花泪,她浅红的唇含着笑,换了一身与兄长同样低调的袍子,将将过膝,露一截红白间色宽口袴,牛皮靴系带绣满了碧翠葡萄枝。
&ep;&ep;打扮一旦趋向雷同,即便容貌不类,也有隐约的相似,一分作叁分,叁分成五分,言笑晏晏间无限拔高。
&ep;&ep;李慈无端一愣,唤道:“小舅,小姨。”
&ep;&ep;两人齐齐转过目光,李成平直起腰,舒展一下身体,热情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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