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阿檀眉头蹙起,回殿禀报,却见季惠妃木呆呆的坐在殿中,身形孱弱,如殿外落叶般凄凉。
&ep;&ep;阿檀嘴唇一颤:“娘子……”
&ep;&ep;只听季惠妃低低一笑:“他早就不信我了,他是故意的,他是要借此良机和我分道扬镳呀。”
&ep;&ep;阿檀只得劝慰道:“娘子别多想,殿下可是您一手养大的,没有生恩还有养恩呢,再说了,天下一等一的尊贵,天底下有几个人能舍得下。”
&ep;&ep;季惠妃点头,面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雅,却带着莫名的冷气:“对,除非他是不想要命了,要不然他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ep;&ep;阿檀缄默,魏潋可不像是能老老实实的,要不然也不会偷听了还正大光明的给她们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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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魏潋只觉的从前压在心中的厚厚云翳突然散了,他却似失了依仗般,飘摇着往下坠落。
&ep;&ep;他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一会是季惠妃呕心沥血的教养谋划,一会是魏熙那钢刀般,几乎要将他扒皮抽骨般的言语。
&ep;&ep;前世种种纠结为难,让他落到那般下场,可如今,他想学着当一个好兄长了,却得知自己不是皇子,荒唐,可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ep;&ep;魏潋狠狠一拳击树上,惹得满树枯叶落了他一身。
&ep;&ep;他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ep;&ep;为了养母的私心汲汲营营,为着可笑的身份和心爱的女子不得善果,更因着养母的死,和魏熙互为仇敌,直到死在了魏熙手下。
&ep;&ep;可着待他情深义重的养母,却是害他一生悲苦的罪魁祸首。
&ep;&ep;而他那生产了没几日便死了的生母,怕和季惠妃与李承徽都脱不了干系。
&ep;&ep;“殿下,殿下,您怎么了?”泉石被魏潋骇住,一面给魏潋清理着身上的树叶,一面急声问道。
&ep;&ep;一声殿下,让魏潋回了神,他挥去衣服上的树叶:“无事。”
&ep;&ep;他说罢,神色如常的往前走去。
&ep;&ep;泉石看着自家殿下身上挂着的树叶,心中担忧,却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魏潋,将他身上的树叶摘干净,免得让人看见,以为六殿下疯了。
&ep;&ep;魏潋浑然不觉,步履从容的往前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昭庆殿。
&ep;&ep;作者有话要说: 六哥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六哥要怄死了~~~六哥真冤~~~~~六哥好可怜~~~~~~~
&ep;&ep;《周易·艮》:“《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ep;&ep;大意应该是君子考虑事情不超过自己的范畴~
&ep;&ep;第24章心意明
&ep;&ep;魏潋驻足,看向昭庆殿精巧华丽的一隅,那是魏熙的寝殿,此时,有悠悠琴声自殿里传来。
&ep;&ep;他终是经不住小丫头撒娇,魏熙不过说了几次,他便同意了,手把手的教她,看着小丫头的手指慢慢变得修长,慢慢磨出茧子,慢慢脱了稚气。
&ep;&ep;魏熙是个聪敏丫头,到了如今,琴技已经胜于寻常乐师,也不乐意他手把手的教她弹了。
&ep;&ep;魏潋听得出魏熙弹的是《太古引》。
&ep;&ep;今古悠悠,世上底那浮沤,英雄需是早回头。
&ep;&ep;魏潋疲倦的瞌上眼眸,生如浮沤,只能随波逐流,是进是退,早就定好了,不是亲兄妹又如何,世人不看里子,只看面子,能摆脱这身份也容易,皇帝是乐见其成的,但只有死路一条。
&ep;&ep;死,不论真死假死,他都必将不能再伴着魏熙。
&ep;&ep;魏潋握拳,眼中满是痛苦,他举步上前,却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在宫人的簇拥下出来。
&ep;&ep;是魏泽。
&ep;&ep;每次看见这个孩子,他都莫名觉得安稳,魏泽的存在告诉他,一切都不一样了,而如今见了魏泽,他心中满是荒唐好笑,原来他只是,拨乱反正罢了。
&ep;&ep;魏泽端肃着神情,如小大人一般走到他面前:“六哥。”
&ep;&ep;魏潋敛去杂思,点头:“阿泽去上课?”
&ep;&ep;魏泽点头,问道:“六哥在这里做什么?”
&ep;&ep;魏潋不语。
&ep;&ep;又听魏泽道:“阿姐身子无碍,六哥就不必担心了,毕竟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合规矩。”
&ep;&ep;魏泽说罢,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宣示主权一般:“况且你们又不是同胞兄妹。”
&ep;&ep;魏潋没有理故作老成的小孩子,居高临下的拍了拍他的头:“去上课吧。”
&ep;&ep;说罢,转身离去,魏泽看着魏潋的背影,很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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