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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如酥。

蜿蜒的火把照亮了整条巷弄,兵卒们身披盔甲,沉默而危险地包围了魏家的马车,小厮撑开伞,被迫扶魏九卿下车。

昏惑夜色的遮掩之下,魏九卿的面色阴沉可怖。

他万万没想到,他没等到贺瑶,反而等到了她父亲贺威!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好在他有应对之策。

隔着雨幕,他朝台阶上的中年男人作揖行礼,“贺伯父。”

“谁是你伯父?!”贺威厉声怒斥,“小小年纪,竟学着诱拐良家女子那一套,来人,给本将军把他绑了!”

“且慢。”魏九卿不卑不亢地制止,“晚辈今夜前来,乃是受贺二姑娘之托。贺伯父强迫她嫁给不爱之人,眼见她日渐消瘦,我实在于心不忍,才打算接她去府上小住几日。‘诱拐’之罪,晚辈不敢当!贺伯父若是不信,可以请贺二姑娘出来当面对质!”

眼前的郎君面如冠玉白衣胜雪,举止仪态温润有风度,在洛京城中风评极好,贺威纵然识人无数,也确实瞧不出他有什么不妥。

贺威想了想,吩咐心腹去请贺瑶过来。

贺瑶系着一件莲青色的薄斗篷,沿着回廊提灯而来。

远远瞧见阿耶,她眼眶一酸。

她已有五年不曾见到阿耶,最后一面,是她面目狰狞地对阿耶放狠话,赌气咒骂她是捡来的没人疼,只觉阿耶阻拦她的幸福十分面目可憎,当夜就迫不及待地逃离了这个家。

后来再得知阿耶的消息,已是天人永隔。

阿耶和祖父带领二十万精兵远赴边疆,抵挡胡虏入侵,却意外在贺兰山遭到敌人的事先埋伏,二十万精兵死伤大半。

天子震怒,把她家下狱,赐死了阿耶和祖父。

阿姐后来托人递消息给她,她才知晓阿耶在狱中,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竟是她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儿,他用血絮絮叨叨地写了一封家书,叮嘱阿姐莫要忘了遗落在魏府深宅的妹妹,莫要叫妹妹当真没了家。

她捧着血书泣不成声。

父母在尚有归途,父母去,她又何以为家呢?

“阿耶!”

贺瑶更咽着扑到贺威的怀里,哭得十分委屈。

贺威愣了愣,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抱了抱贺瑶。

他家的小女儿一向性情乖戾,因为婚约之事时常与他叫板,父女俩的关系很是紧张,可是今夜……

他的小女儿骄傲坚强,便是小时候骑马摔断了腿也能忍住不哭,今夜哭成这样,定然是被魏九卿狠狠欺负了的缘故!

贺威越想越气,不禁震怒,“魏九卿,你个天杀的棒槌,你到底对岁岁干了什么?!”

“岁岁”是贺瑶的小字,她阿姐小字“年年”,是阿娘在世时为她们取的,寓意“年年岁岁团圆平安”。

魏九卿风轻云淡地站在原地,对贺瑶朗声道:“贺小娘子,今夜分明是你邀请我前来,可贺将军却误会是我要诱拐你出府,还请你为我解释一番。”

贺瑶在贺威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呜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这副模样,仿佛当真被欺负了似的。

魏九卿可担不起“诱拐少女”的罪名,压抑着不满,温声哄她道:“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贺小娘子照实说就是,否则,我可就要被你阿耶误会了。贺小娘子,你也不忍心看我名声受损是不是?”

贺瑶打了个哭嗝儿,从贺威怀里抬起头,瞅了眼魏九卿。

即便狼狈地站在雨里,他也仍旧是那副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他的皮囊和风度都是那么的出众,怨不得能迷惑许多小娘子。

然而就是这般如竹如兰的人物,毫不在意她那些年对他最纯真的爱慕,视她如仇寇般下令侍卫杖责她五十大板,活生生要了她的命……

魏家郎君的皮囊底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冷酷残忍的心呢?

她像是被吓到,又胆怯地钻进父亲怀里。

落在旁人眼中,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宝贝,事事都求阿耶做主。

她更咽着语无伦次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九卿哥哥何必逼我?许是……许是误会……罢了,嗯,既然九卿哥哥说是我邀请你,那便是我邀请你吧……九卿哥哥不要生我的气,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阿耶,九卿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魏九卿额角青筋乱跳。

这番话听起来,好似贺瑶在为他遮掩什么似的!

果然是个蠢钝如猪的玩意儿,私奔这种事都不敢做!

见到父亲,就被吓成这副模样,当真草包一个!

他按捺住不耐烦,勉强维持笑容,“贺小娘子——”

“够了!”贺威粗暴地打断他,“今夜之事到此为止,魏九卿,你再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休要怪我手下无情!滚!”

贺府的后门缓缓掩上。

廊外几丛芭蕉翠绿欲滴,贺瑶在廊下悄然回眸。

魏九卿利用那副好皮囊,故意玩弄女子的真心,不知辜负了多少姐妹,今夜也有他吃瘪的时候,该!

今夜的事闹得这么大,等到明日,所有人都会误以为魏九卿对她情根深种,恨不能与她私奔,看他以后还怎么勾搭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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