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妄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喜欢怎样款式的花灯,我去替你买一盏回来。来的时候走在街上,我瞧见那些小娘子手里都提着一盏灯。”
“哟,商量着买花灯呢?”
贺瑶未及回答,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传来。
两人望去,元成璧不知几时来的,指尖捏着一张画卷,正慵懒地倚靠在桥头。
贺瑶起身行礼,“给九殿下请安。”
元成璧走来,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元妄脸上,唇角的笑容愈发讥讽,“买什么花灯呀,当心被凉州大盗偷了去。这不,听闻那盗贼前些天才偷了东宫的宝珠,这会儿子,不知道又在想着偷什么?”
元妄微笑:“东宫宝珠失窃,与凉州大盗何干?怎知就是他偷的?”
元成璧把画卷展开,“喏,领军卫那边正在城张贴告示,说是天司判办案不力,迟迟不能破获东宫宝珠失窃案,因此由他们接手案子。据魏九卿亲自调查,凶手正是凉州大盗,连新的画像都弄出来了。”
贺瑶望向画卷。
画上是一位少年郎,戴着白狐狸面具,腰间挂个酒葫芦,穿破烂草鞋,很是顽劣不羁。
元成璧玩味,“瞧这身形,竟和小侯爷有几分相似。”
元妄不动声色。
画上的少年,身形与他确实相似。
元成璧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白狐狸面具,“这盗贼是凉州来的,小侯爷你也是凉州来的,莫非你就是他?来,戴上面具给我瞧瞧,说不准就是一个人呢?”
他嬉笑着,把面具往元妄脸上套。
元妄闪身避开。
两人打闹之时,元成璧凑到元妄耳畔低语:“我知道东宫的宝珠不是你偷的,魏九卿把罪名按在你的身上,你猜猜这是凑巧,还是他识出了你的身份有意为之?”
朝堂之中,绝无凑巧。
这个道理元成璧明白,元妄也明白。
他道:“殿下还是管好自己为妙。”
“我好心提醒你,你却不识趣。”元成璧揶揄,“好兄弟,你可别被下狱了。”
石桥那边,贺瑶捧着画卷,拧着眉毛看。
她当然知道小侯爷绝对不可能是凉州大盗,他们只是身形相仿、年龄相仿罢了。
更何况,东宫的宝珠根本就不是凉州大盗偷的,魏九卿这么针对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想不明白,于是撕了那幅画卷,扔进了水里。
花亭里,贺沉珠和顾停舟已经商议完毕。
顾停舟率先走出亭子。
他的脸笼罩在阴影里,贺瑶读不出他脸上的情绪,只瞧见他朝石桥这边深深看了一眼,就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天司判官衙的方向。
贺瑶挠了挠头。
小顾大人还真是勤勉,这样热闹的上元节,他也不留在这里逛逛,又要回去忙活了……
元成璧小跑着去花亭里寻贺沉珠,“姐姐,咱们回宫吗?”
贺沉珠立在亭中,慢慢摘下面具,仰头望向夜空上的明月。
花灯太盛,便显得月亮朦胧黯淡。
元成璧驻足,面前的少女侧颜清冷孤傲至极,也似天上月那般遥不可攀。
明知她心思极深,从头至尾也都是在利用他,他却仍旧忍不住缠着她。
他道:“姐姐?”
贺沉珠莞尔一笑,“回宫。”
两人朝马车方向走,元成璧不忘追问:“姐姐,你刚刚跟顾停舟讲了些什么?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虽然你如今没有婚约在身,但也要洁身自爱呀!”
贺沉珠懒得搭理他。
两人刚走不久,西市突然燃起冲天的火焰。
无数灰头土脸的百姓从那边冲出来,忙着奔走相告:“着火了!西市着火了!那凉州盗贼为了从圣贤钱庄窃取金条,一把火烧了满楼的花灯,逃命之人彼此践踏,不知死了多少人!”
他们哑着嗓子叫喊,不过片刻功夫,就闹得满城皆知。
火势渐大灾情严重,御林军亲自出动,忙着救火。
贺瑶站在石桥边,看着来来去去满脸焦色的士兵,不由握紧手里的糖葫芦。
凉州盗贼为了窃取金条,火烧西市?
这怎么可能呢?
他绝不是为了钱财,罔顾人命的那种歹徒!
她想亲自过去瞧瞧,于是道:“元哥哥,我——”
身边的元妄早已不知去向。
贺瑶担忧地咬了咬唇瓣,低声呢喃:“元哥哥宅心仁厚,定是得知起了火灾,赶过去救火了。他那么文弱,若是被人挤倒践踏怎么办?”
贺瑶跺了跺绣花鞋,只得去找元妄。
此刻,元妄站在铜驼街最高的檐角上,盯向起火的西市。
下方长街人流攒动,百姓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当真是那个盗贼干的?!”
“我弟弟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是个穿黑色短打衣裳的少年郎,戴了一张白狐狸面具,亲手烧了酒楼里的花灯,才酿成今夜的大祸,据说是为了偷圣贤钱庄的金条!”
“真是可恶,好好的上元节,闹成了这副模样!西市那边本就人多,这大火一烧,大家争相逃命彼此践踏,得枉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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