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璴不知道方临渊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分明一件他过眼就忘的小事,竟能让方临渊这样魂不守舍地惦记几天?
他尚未开口,偏过头,便撞见了方临渊一双小心翼翼眼睛。
盯着他,眼巴巴的,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赵璴刚到嘴边的话,微微一顿,继而便不由他控制地脱口而出。
“没有。”他说。“我一副都没有看过。”
他的本能已经不由他控制了,似乎便只是这一眼对视之中的委屈,他都不愿意让方临渊承受,以至于恨不得将满腹的实话连带着心肝,都掏给方临渊。
果真,在他注视下的方临渊微微一顿,目光也在这一刻闪烁出了微光。
“什么?”他有些愣地重复。“没看过?”
赵璴眼下除了讲实话,没有任何旁的本事了。
“嗯。”他应声。“母皇告诉我那些画卷是什么之后,我就让礼部都退回去了。”
方临渊的眼中闪起了喜悦的微光,刹那间,像是掉在枯草上的火星子似的,把连日来的忧郁神色全烧光了。
这小公子……似乎总是这样好哄。
赵璴的嘴角随着他眼中闪起的亮色,微微扬了起来,接着,便听见方临渊又问他。
“为什么呀?”
赵璴嘴角扬着,一双眼中满满映照的都是方临渊,嘴唇一动,一句话便凭着本能脱口而出。
“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
赵璴有心上人了!
啊……他有心上人了啊!
那天,方临渊扑在自己卧榻的床帐里,心里像只挨揍的小犬一般惨叫着。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沮丧。
他,赵璴,十来岁的少年,本就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宫里漂亮的人又那样多,赵璴有喜欢的人,难道这很令人意外吗?
譬如说那个最纨绔的纨绔王昶,十来岁的年纪,春心都萌动了三五十回了,他们一众兄弟好友,除却看个热闹笑话之外,也没谁会因此伤心啊!
难道他没有吗!一大把年纪了,谁还会没个喜欢的人啊!
方临渊翻身坐起来,像是在跟谁赌气一样。
是的,他也有,不就是心上人嘛,他……
方临渊一顿,紧跟着,瞳孔便跟着微微一缩。
心上人……
为什么、他一想到这三个字,脑海里、眼跟前,出现的……竟然是赵璴的模样?
赵璴!
方临渊吓得浑身一哆嗦。
可是,即便是害怕,即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慌乱与恐惧……
他脑海中赵璴的影子,却连分毫的闪烁都没有。
方临渊像是心口被刺了一枪,一击即中,令他轰然倒回床榻上,重重摔进了被褥里。
完了……
他的心上人,是赵璴。
——
这可是女皇陛下唯一的孩子啊!
他这心思,但凡让皇上知道了,只怕砍头这样利落的死法于他而言都是奢侈。
若是被赵璴知道了……
他该用怎样恶心反感的眼神去看他啊。
还伴读、好友呢!陪着他读书,读着读着,竟对五皇子殿下起了这样歪的心思。
一时间,方临渊心里翻江倒海,年岁尚轻的少年,竟辗转反侧了一夜都没睡着,提前几十年体会到了那样沉重的“愁滋味”。
第二天一早,晨昏定省的时候,他浑浑噩噩地去见了他母亲。
这是他长嫂嫁来家中的第十个年头了。
先头两年,她与兄长聚少离多,一年不过能见月余,成亲第三年后,她便跟着兄长一起,去了黄沙滚滚的玉门关。
一直到了一年多前,她怀了身孕,在边关养胎一直养得不安稳,这才重新回到京城来,留在国公府将他兄长的长子长念生了下来。
眼下长念不过半岁,方临渊来到他母亲的院子时,他母亲正与长嫂两人,抱着长念哄着玩。
看见他进来,长嫂微微一愣,继而关切道:“二弟怎么回事?是昨夜没睡好吗,眼眶竟这样青。”
他母亲闻言,也抬头看他。
“这是怎么了?”
方临渊嘴唇动了动,究竟如何,他哪里说得出口。
“就是没睡好。”他含糊地说道。
他母亲狐疑而又担心地看了他两眼,这才应了一声,说道:“那今日就早些歇息,补补眠。”
方临渊点头应是。
长念生得随他兄长,性格也安静,眼下虽小,却正是好玩的时候。
方临渊抬眼,便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清澈又好奇地看着他,朝着他笑。
他也勉强朝长念露出了个笑容来。
便听他母亲叹了一声:“若是有心事,只管与我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把自己熬成这般模样。”
方临渊快要羞愧死了。
但是,抬眼对上他母亲的双眼,方临渊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辗转一夜之后的结果,说给了他母亲听。
“其实也没什么。”他说。
“只是想到,我如今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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