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此时的心情有些紧张、害怕，离开武阳城才刚两日，他就遇到了这种情况，七个人围住了他的车，个个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显然是把自己当做了猎物。抢劫的事情他不久前也做过，这报应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想想之前被他打劫时那些人，老黑也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了，只不过他不像那些人担心的是钱财和自己的安危，他在乎的是车里的阿月。

“哥…我怕…”阿月掀开车帘子，有些不知所措。

“阿月别怕，没事的。”

老黑紧紧攥着那柄短刀，每当有人试图接近时，他便奋力挥舞，上一次用刀是为了抢劫，这一次，是为了保护阿月，他的内心更加坚定。所以对方纵使人多势众，也被老黑的气势给震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山猫站在一旁，匕首在他手中就像孩童的玩具一样旋转着，他已经半个月没遇见猎物了，今天终于逮着一个看着还不错的，做了这一笔就又能逍遥快活几个月，这让他的心情极为舒畅，看着自己六个手下对付一个人和一个孩子还畏畏缩缩不敢上的样子，他渐渐失去了耐心，脸上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还是得自己出手。

“嗖！”

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出手，划过老黑的腰，留下一道血痕，最后扎进马车车厢上。山猫就像一只灵巧的猫一样，跃过老黑头顶，落在他身后马车的车杆上，同时拔下匕首，放在了老黑的脖子上。全部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别动，会死的。”山猫舔着嘴唇，露出狡黠的目光，这种大块头，虽然可以吓唬住别人，但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一只个头大点的猎物罢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自己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六个手下看老大轻易制服了这个大块头，都吹嘘起来山猫的神通广大，恨不得把他捧上天去，他们都是跟着山猫混的，就算吃不上肉，也能喝口肉汤，在这乱世里也能苟活下来，不至于被饿死。山猫虽然也乐得听这些好话，但还是督促手下检查这次出动的收获，他们才凑上来，开始搜寻马车上的战利品。

“啊！”阿月惊呼了一声，被一个人从马车里拽出来，狠狠摔在地上。老黑看着这一幕，双眼发红，又是气愤又是心疼，被他视为珍宝的阿月被这样对待，他不止一次想着去拼命，但仅仅动了一下，山猫的匕首就划破了他的脖子，血立马流了下来。

“我说过了，会死的，不信吗？”山猫看了阿月一眼，“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好像很重要，那么要怎么处置她呢？”

“老大，那些有钱人最喜欢这种雏儿了，送到城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搓着手，脸上的猥琐表情让山猫都觉得有些反感，阿月在他们眼里早已经变成了用来交易的货物，女人？孩子？在乱世里只有有钱人还在乎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活下去这一个使命。

“就这样吧，记得行事低调些。”

老黑攥着拳头，指甲已经深深陷入肉中，渗出的血滴在地上绽放出几朵血花。他明白，阿月落在他们手中，迎来的将是生不如死的地狱，自己的性命他早就不在乎了，但一定要保护阿月，最坏的结局也无非就是兄妹两一起赴死，如果是这样，那么下辈子他还要做阿月的兄长。

就在准备拼命的时候，一股寒冷的杀意传到了老黑的五脏六腑之中，让他仿佛陷入了深不见底的冰渊，一时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山猫是练过的，不会像老黑那么反应剧烈，但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招呼三个手下过来用刀架住老黑，自己则跳下马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哪路高人在此，还请现身说话。”

一个戴着斗笠，衣着破旧的旅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背着用黑布裹着的不知什么东西，慵懒的说到：“打劫这事，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但你们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和牲畜有什么区别？”

“世道如此，我等也是迫于生计…”山猫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脖子一凉，不知道何时，黝黑的剑刃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离他的脖子只有一根发丝的距离，那旅人身后的黑布，此时也已被解开。

“盗亦有道，世道乱不是违背自己道义的借口，连自己的道都无法坚持，那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这是山猫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甚至还没来及理解其中的含义，也只能下辈子再好好品悟了。他跪倒在地上，脖子上只有一道黑色细线。

六个手下看到自己的老大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一股脑地纷纭而至要给老大报仇，但没人挡的住那黑色的剑刃，六个人的尸体绕了旅人一圈，剑和尸体上都没有血迹，旅人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老黑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先跑过去把阿月抱起来。本就受了惊吓的阿月又是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场面，小脸吓得苍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黑心里也是捉摸不定，这个人，他记得很清楚，第一眼看见就记起了他，就是那天在茶馆遇到的那个人，现在看来，自己当时没招惹他也是幸运，不然自己也很有可能像这些人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日在茶馆…”老黑支吾着，试图做出些解释，不料却被直接打断。

“不必多言，别以为我是什么行侠仗义的侠士，我不爱多管闲事，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