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正欲走向王府,她留下的魂记就在王府之中,这是天赐良机。
但她身形刚动,灵识却猛然跳动。
不好,她心中一震,连忙收住身形。随即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街道那头大步而来。
“是他?”
女子眉头紧蹙,急忙低下头,不敢与大汉正视。
那铁塔一般的大汉,正是铁蛮儿。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刚刚在外面找了些吃食,顺便给谢隐打包了一点。
街上没有别人,这女子形单影只,异常突兀。
镇州城大部分都已经南迁,还有人在这街上徘徊?
铁蛮儿也是吃惊,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女子心慌意乱,低着头急匆匆从身边走过,很快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奇怪了,这人似乎见过。”
铁蛮儿心中诧异,却一时之间未能想起。
也罢,天下之人都是一般模样,都是两只眼,一只鼻,一张嘴,哪里认得出来?
铁蛮儿回到王府,王府与别处不同,别处风和日丽,王府却细雨绵绵。
刚回到府中,就见谢隐浑身湿透,站在照壁前面。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有这癖好?”
“偶而淋淋也未尝不可。”
谢隐不喜欢身子湿漉漉的感觉,只是不知为何,这雨水落在身上,却令他神清气爽,无比舒畅。。
“脑子有毛玻小心淋坏了那副小身板。”
铁蛮儿咕囔着,实在忍受不住这种彻骨的严寒,一边打着颤,一边把食盒丢在谢隐前面,自个儿回房取暖去了。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止,只是笼罩在王府上空那片乌云,却没有消散的迹象。
谢隐回去房间擦干身子,换上干爽的衣服。来到铁蛮儿所住的门房外面。
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吟唱之音:
应是人生韶华处,何故清霜染愁眉。风雨芭蕉夜,窗头倦鸟也知期,还巢暖被。如今满眼萧瑟谁知?伤心瓣,断肠词。
庭前空树尤笑我,来年新花复妍媚,风物本同悲。可怜野渡桥边草,岁岁无依。东流水,不曾回……
听到外面谢隐的脚步声,里面声音戛然而止。
谢隐心中一动,想不到这铁汉竟有如此柔情一面。
对于铁蛮儿,他其实并不了解。但他知道,这个外表看起来像莽汉一样的男子,绝不简单。
他有着谜一样的过去,甚至现在走近自己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可是现在听到他在吟唱这种闺阁诗词,本应是挺滑稽可笑的画面,谢隐却笑不出,只觉得心里发苦。
“进来吧。”铁蛮儿说道。
推开门,才发觉铁蛮儿正在饮酒。
“对酒当歌,铁兄好雅致。”
铁蛮儿有点尴尬,说道:“这是神京第一才子王昔之写的风雨芭蕉叶,风靡天下,老铁我只是附庸风雅罢了。”
“哦?王昔之?”
这名字谢隐也听过,只是不知道铁蛮儿为何说起他来。
铁蛮儿话锋一转,说道:“你认为谢安石现在落在谁的手里?”
谢隐正是为了这事来的,眼下只有铁蛮儿一个人可以互相参详。
他并没有隐瞒自己心中的想法。
“开始我以为是李勋,现在更觉得是李泰。”
铁蛮儿不置可否,说道:“局面比我原本想的更乱。君上和太子,似乎……”
谢隐也猜到了,从小定侯身上得到的信息来看,对谢安石更怀不满的,其实是李泰。
姚正孝搅动风云,当然是李泰的授意。
铁蛮儿又说道:“君上老了,但神体康健,李泰等不及了。”
“所以他要拿下我父王,剪除李勋的羽翼?”
铁蛮儿嗯了一声,“和君上不同,君上要动谢安石,只会用光明正大的阳谋,杜绝天下人非议。但李泰要动谢安石,恰恰相反。”
谢隐问:“因他做的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铁蛮儿眼中露出了赞赏之意,“所以我应该去神京一趟。”
“你,为什么不是我?或者我们?”谢隐有点吃惊。他本来就打算去神京找李泰,查出父王的下落,这是他的责任。
铁蛮儿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你身份特殊,只要在神京出现,就会引起各方关注。那样对查找谢安石的下落极为不利。”
谢隐……
“再说,现在你如果离开了镇州,镇王府只怕会在世间除名。”铁蛮儿语气越发严重。
谢隐……
“怎么你不信?”铁蛮儿眼睛一瞪:“你以为只有一个小定侯,没有别的大定侯老定侯?到时何止搬些物件,连你祖宅坟山,俱俱毁了。你谢家基业,将不复存。”
谢隐心知,这不是危言耸听的话。
如果谢安石落入了李泰手中,李泰的势力将会肆无忌惮地毁掉谢家的根基。
“铁兄,只是你孤身一人,去到神京,我怕……”
铁蛮儿陡然站起,凛然道:“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惧生死。谢隐,我们约定三月为期,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来神京找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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