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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方靖远走进至公堂,环视四周,看到有几个考官站在各自的房间门口聊着天,意态闲适,颇有几分倨傲之色,他遥遥听得几句,像是在点评本届的考生,回想当年自己赴考时的情形,有唏嘘,亦有庆幸。

&ep;&ep;能留在此处的考官,都是当年科考的胜利者,三年一试,从万万人中最后考出的二三百人,论起才华前途,丝毫不亚于后世的高考状元的含金量。

&ep;&ep;看他们的神色,显然并不知晓前院出的事,李知府拖他下水,怕也是看在他跟皇帝的关系上,想拉个保险,可他没想到的是,就这一转眼的功夫,他换了个芯子,别说出了事去找皇上求情,就算不出事,以后他也得想办法有多远躲多远,尽可能避免跟那些与原身熟悉的人碰面。

&ep;&ep;毕竟,就算有了这里的记忆,他眼下占据主导地位的思维和行为方式,还是21世纪的那个理工男,拽不来古文写不出诗词华章,拉出去丢人甚至被发现“换人”就麻烦大了。

&ep;&ep;此刻的他,还没升官发财的念头,只有活下去,摸清当下的环境,才能谈及将来。

&ep;&ep;“方大人请止步。”

&ep;&ep;两个差役伸手拦住了他,方靖远当即止步,并不以为忤,“请代为通传主考及副主考大人,方某有要事急禀。”

&ep;&ep;中考官入帘之时,方靖远就排在主副两位考官之后,与知府并肩,这些差役早就看在眼里,得了提点,绝不会在这档口闹出认错人的岔子,见他这般郑重其事,自是唱了个喏,留着一人守帘,一人急急入内通禀。

&ep;&ep;这次的主考官是礼部王尚书,二十年的老翰林,副主考则是集英殿修撰兼户部侍郎张玉湖,此人和王尚书的际遇恰恰相反,二十二岁就高中状元,拒婚当朝秦相,仍得官家喜爱,深为秦相一党忌惮,刻意构陷,若不是次年秦桧就病死,只怕张家满门都要冤死狱中。而他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就已当上乡试副考,相比之下,诸多与他年纪相仿的考生还在考场苦苦煎熬,其人才智,可见一二。

&ep;&ep;方靖远要找的,就是这位张大人。

&ep;&ep;哪怕他再相信王尚书,这题目是王尚书在两个时辰之前当着众考官拟定交付刊印,可如今龙门搜捡就已搜出答卷,若说没泄题纯属巧合,鬼都不信。

&ep;&ep;可在这监守严密的考场之中,如何泄题?还是王尚书早已“卖”出考题,只是入帘后在考官选题时走了个过场?

&ep;&ep;王尚书要有这心思这胆量,也不至于在翰林院坐足二十年冷板凳,到今上继位才得以重用,上任的第一件大事,就出了这等要命的案子,这不单是自毁清誉,还是自毁前程,自掘坟墓。

&ep;&ep;本来,下令严明考纪,加强搜捡验身,就是王尚书的意思,若非如此,也不会这么快就搜出夹带之人,其中疑点矛盾重重,方靖远甚至怀疑是有人故意给王尚书下的绊子栽赃与他,可这桶污水泼下来,就算能查明真相,泄题之事与他无关,也是他治下不严,仕途就到此为止了。

&ep;&ep;李知府还在前院继续盯着考生搜捡,方靖远以最简洁的方式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两位主考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ep;&ep;王尚书揪断了几根花白的胡须,已是气得面白唇抖,“老夫一生清白,岂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定是有人陷害老夫……”

&ep;&ep;张玉湖眸色晦暗,显然已想到关节之处,先问方靖远,“已查出几人夹带?答卷可否相同?”

&ep;&ep;“及至下官求见二位大人时,已搜出四人夹带,皆为答卷,内容不一,李大人尚在龙门搜捡,余者未知。”

&ep;&ep;方靖远从袖中抽出一张不过寸许宽,五尺长的布条,双手呈上,“这是李大人从一名考生头上摘下的发带,内文正是第一场策论答卷,请二位大人过目。”

&ep;&ep;王尚书刚伸出手想要抢过去,在半空里顿住,叹息一声,“老夫老矣,耳目不明,还请张大人查验。”

&ep;&ep;张玉湖接过布条,草草扫了一眼,他自幼便有过目不忘下笔千言之能,先前选题之时王尚书和众考官议题言犹在耳,只需一看便知这答卷切题中肯,辞章华彩,正是王尚书平日喜好的风格,若非在搜捡中被人查出,而是堂堂正正出现在试卷之中,十之八九得中前茅。

&ep;&ep;他略念了几句承题之句,王尚书一双老眼已瞪得溜圆,又扯下一缕胡须都不知痛楚,失声叫道:“这……这是老夫之语,怎会……怎会传了出去?”

&ep;&ep;你问我,我问谁?方靖远垂下眼帘,默然不语,权当没看到没听到。

&ep;&ep;张玉湖却哂笑一声,问道:“王大人在知贡之前,可曾与人论及此题?”

&ep;&ep;“这……”王尚书一怔,在知贡之前?那时他才刚从翰林院出任礼部尚书,意气纷发之际,有不少人上门拜访投卷,他也曾指点一二,跟同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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