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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司岂纪婵骑马出城,在南城城门口与左言一行汇合。

三人简单寒暄两句便出发了。

后面马车里哀哀的哭声持续了一路。

到归元寺时,朱子青的太太韩氏从车里出来,红着眼睛同司岂和纪婵行了礼。

韩氏二十五六岁,尽管憔悴不堪,但仍能看出容色不俗,娇美中略带英气,不像菟丝花。

她身后跟着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大的十岁左右,小的三岁左右,懵懵懂懂,左顾右盼,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婵心里难受得紧,也不知如何安慰,索性闭口不言,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司岂。

司岂还礼,先从马车里请出装着朱子青的白色陶罐和连夜安排人做的灵位。

韩氏抬起头,忍住眼泪,叫大的男孩子抱住白色陶罐,灵位让小男孩搂在怀里。

然后是朱平的。

朱平三个子女,两男一女,男孩子都比朱子青的儿子大两岁。

朱平的家人仍跟着朱子青一家,而且,关系密切,纪婵安了心。

有司家的长随赶在前面打点,归元寺的知客早已候在寺门前,恭恭敬敬地将一众人迎进庙里。

司岂纪婵左言等人在朱子青和朱平的遗骨前拜了拜,剩下的就交给归元寺的僧人了。

时近午时,大家都不急着回京,便与知客预定了素斋,打算用过饭再走。

知客把几人请到桃花林旁的客院休息。

盛开的桃花林很美,淡淡的甜香氤氲在清透的空气中。

春风一过,落英缤纷。

桃林旁有石桌石墩。

司岂指着石桌说道:“屋子里冷,且气闷,咱们就在外面晒晒太阳吧。”

左言同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逾静请,二十一请。”他如今不在朝廷,还不知纪婵已经封了公主。

纪婵笑着说道:“左兄先请。”

三人各自落座,聊了聊西北之行,以及同金乌的最后一场战事。

在讲到司岂纪婵等人一起上阵杀敌时,左言久久无言。

纪婵便也停下了话头。

三人干巴巴地坐着,没有茶点,没有话题,却无一人觉得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送茶的知客送来茶水,搅乱了这一刻的沉寂。

左言终于开了口,“比起二位,我和深蓝终究落了下乘,但我们无怨无悔,逾静知道吗,埋藏着仇恨的心,就像一潭污水,不清污,潭水就永远不会澄净。”

他看向司岂,嘴角带了一丝自信的笑意,“他们死了,我们也就解脱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司岂笑了笑,说道:“深蓝兄只怕不是这么想的吧。”不然他从乾州潜逃后,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便是,又何必转战宁州,上了战场。

左言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摇了摇头,轻轻叹道:“他呀,他那是走火入魔了。”

纪婵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朱子青迷恋上杀戮的感觉了,若非有强大的自制力,他同现代那些精神病态的系列杀人犯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他最后选择战死沙场的关键原因。

“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都是互相鼓舞着走过来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呀。”左言眨了眨眼,把泛起的泪光勉强压了回去,“就是散得早了些,我舍不得他们。”

司岂道:“深蓝兄深知大义,如此也算解脱了吧。”

“哈~”左言怪笑一声,“是啊,司大人也可以解脱了呢。”

司岂耸了耸肩,“左兄言重了,那是司某的职责,亦是司某的良心,在其位谋其政,有些事永远解脱不了。”

纪婵捏起一片花瓣,说道:“花总会落,人总会死,左兄就不要太难过了吧。”以至于情绪失控,导致无畏的对立。

响鼓不用重锤。

左言是聪明人,立刻听懂了,别过脸,定定地看向林中一树树的桃花。

用过午饭,司岂和纪婵去韩氏临时休息的院子告别。

韩氏送他们出来时,手里捧了一只尺余长的深红色匣子,说道:“司大人,这是深蓝离京前托妾身转交大人的,另外,妾身代他谢谢司大人和纪大人,多谢这一路的照拂。”

司岂接过匣子,交给罗清,拱手道:“嫂子节哀,告辞。”

……

司岂纪婵出了归元寺,在山门外打开匣子——里面装着十颗牙齿,每颗牙齿大小不等,但都打磨得十分光滑,牙齿上有洞,用几根拧在一起的银线穿成了一串。

罗清离司岂很近,看得分明,当即“啧啧”两声,退出去半丈远。

纪婵也觉得牙有些酸,摇头笑了笑,说道:“我把这些埋了吧,寺庙的梵音说不定能净化他们的罪恶。”

司岂道:“好,我陪你一起。”

他从后腰上取下匕首,亲自在山坡上挖了一个尺许深的小坑。

纪婵扯着银线把牙齿丢了进去。

司岂道:“不连着匣子一起吗?”

纪婵把土掩上,踩实,把匣子交给了司岂,“首先,他们不配。其次,匣子一起埋下去,容易误导老百姓。”

老百姓以为挖到了宝贝,到头来却是几个死人的牙齿,太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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