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我很好,不要担心。
然后转身拉开了日式的推拉门,走进甚尔曾经住过的房间。
(三)
几世前,我曾经掉进过一口干涸的水井里。
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经历,但却让我记了很久。因为那口井很深,很窄,还潮湿冰冷。
踏进那间院子,我好像一下就回到了那口井里。
房间很窄,只能放个一个柜子,铺上一张褥子。
房间很冷,因为它只有三面,第四面是一个开放的,狭窄的院子。
禅院甚一见我们进去之后,就走了。
这间房,只剩我和惠面面相觑。
我从打开柜子,从柜子抱出了一条陈旧却意外干净的被子,把它铺到地上,先安顿好小孩。
京都的深秋比神奈川要冷,我的外套就算套在他的身上,也只是轻飘飘单薄的一件。
把他塞进被子里,舟车劳顿不是一个小孩可以硬撑的。
惠担忧我,“原理,你呢?”
摸摸他的头,“放心吧,我一会也睡。”
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嘴里竟然的下意识想哼唱句意不清的歌谣。
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让我想到了曾经和原因一起趴在羊毛地毯上,抱着小狗按图索骥的那个时光。
不知不觉,我也困了。然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的“我”是一个新生儿。
(四)
教“我”牙牙学语的不是母亲,而是一个谨小慎微的妇人。
她的学识并不广,她不念诗词,不念儿童学前教科学。而是在念一本族谱一样的书籍。
三六九等,男尊女卑,包括禅院家的含义,被她用虔诚的语气一一念出。
每当她念完这些,她都会满怀希冀的祝福“我”,未来一定会成为强大的咒术师。
画面回转,视线拔高,“我”似乎有七岁了。
长相粗犷的兄长站在“我”面前,问“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一句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未来,我一定会成为强大的咒术师。”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不知道。
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必须要说些什么。
而那句话就是唯一的选择。
时光流逝的很快,“我”又长高了,约莫十岁。
“我”坐在一间闭合的门前,焦急的等待一个结果。
“我”感到惴惴不安,害怕杂糅着说不出的情感,折磨着我。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缓解这份情绪呢?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那句话。
「未来,我一定会成为强大的咒术师。」
这句话具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于是“我”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重复,企图抚平内心的焦虑。
闭合的门被打开,看不清面庞的人,抛下了一句话。
“他是天与咒缚,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咒力。”
那一刻,天地在旋转,整个世界都被这一句话彻底摧毁。
画面虚晃一转,“我”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眼睛看向被屋檐和墙壁挤压的那小小的一片天。
这片天太小了,仿佛“我”举起手,就能把它遮住。这片天太远了,无论“我”怎么起跳,都跳不出去。
走出这间房,木然的穿梭在禅院家。耳边传来了鼓噪的谩骂。
最开始,“我”还可以对那些言语充耳不闻。因为“我”还在相信,奇迹会发生。
因为午夜梦回,“我”还是会下意识说出那句话。
可当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多,就算捂住耳朵也能听见那些话时。十三,四岁的“我”,终于意识到,奇迹不会发生,咒力也不会从天而降。
“我”是亿万分之一的怪胎。
“我”是禅院家的耻辱。
“我”是废物。
“我”是垃圾。
“我”是该死的,倒霉的,天与咒缚。
那些话,又开始折磨“我”
「他是天与咒缚,这辈子,都不会有咒力。」
「未来,我一定会成为强大的咒术师。」
「他是天与咒缚,这辈子,都不会有咒力。」
「未来,我一定会成为强大的咒术师。」
…………
直至梦醒。
(五)
好漫长,好漫长的噩梦啊。
我闭着眼,藏住了眼泪。
那个“我”,那个五六岁时无知迷茫的幼童,那个十岁独自一人承受梦想毁灭的孩子,那个十三岁价值观毁于一旦的少年。
如果他们都是甚尔的话,那该多让我心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