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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感觉不对劲,卧室看上去很陌生。

我本想娴熟的绕开玩偶堆,却被突如其来的某只玩偶绊倒。

它倒插着出现在必经之路,像一棵未经风雨就倒塌的树。

抓着玩偶的两侧轻轻把它拔出来,我左左右右端详着它的样子。

好奇怪,它怎么长得又像驴又像狗呢?

我把它倒着,原封不动的塞回了玩偶堆里。

这只是陌生的某一点,它显然在这间房里不足为奇。

我目标明确的走到床边,出神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在这里我说的不是满地和我不相干的玩偶,以及那个正安详躺在汤碗里的棉花橄榄球。

毕竟我和它们不太熟,想必又是原因趁我睡着时准备的小惊喜。

床单是熟悉的洁白色,散发着好闻但有一点让人头痛的花香。被褥叠的平整且又丝滑,看不出一丝的褶皱。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没有枕头。

房间没有枕头,还不够让人心生警惕吗?

我围着床铺走了一圈,在脑海里细细的回顾离开房间前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昨天。

昨天我在书房里看了一本书,书名是《基督教要义》,里面吸收了宗教改革经典的洞见,用十分客观的角度陈述了近四个多世纪的基督教传统和西方文化。

我甚至还能记住合上书前,我看的页数是13页,里面最后一句话,用大写的黑体印刷着,

哲学意在自我,宗教意在超越。

合上了书,那是上午九点,心怀不轨的家庭教师姗姗来迟。他昨晚想必睡前喝了酒,坐在我对面浑身都散发着化不开的酒气。

他用小纸条的方式问我,有没有准备好定情信物。

我说没有,但我不介意你拿走身后书架上那个小玩意。他开心坏了,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都没有再烦我。

下午一点,我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兴致勃勃的开启每日的收听。

漂亮小鱼们正在阳光下互相分享着手套的颜色,质地,以及络绎不绝的赞赏空气中的味道。

不提生活实事,只谈手套气味,大大降低了我的收听欲望,所以似乎没多久我就结束了今天的旁听。

下午快到饭点,家庭教师在自己的房间喝醉了。他踉踉跄跄的走出来,左腿绊倒右腿摔在地上的时候,他把小玩意摔了出来。

然后,然后就——

大脑一阵钝痛,眼睛开始发热,这种感觉很莫名,像是我得了什么高热,而现在只是预备的发病期。

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着,柔软的娃娃们推挤着我的后背,它们的眼睛又或是身上的扣子硌着我的后腰。

我没空让自己更舒适一点,因为部心神都在和钝痛打交道。

在某个神经岔口,我的记忆像堵不住的流水一般,滴滴渗透。

然后……

记忆里,原因忽然出现了。

她从楼梯上下来,衣摆轻飘飘。

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冬天,那件毛呢大衣袖口真磨人,她半夜轻抚我面庞的时候,我感觉像是被磨砂纸搓了一遍。

家庭教师的结局当然很惨,他被五花大绑的丢了出去,程惨叫连连。

真是让我记忆犹新,只是我的眼前却还原不出记忆所阐述的样子。

我闭上眼睛,继续回想,头痛脑热的感觉并没有因为我的坐下而消减。它们在蔓延,在扩散,从脑子到眼睛,再到脖子。

晚上,对,终于到关键记忆了。

月亮升起的时候我背着黑大衣们偷偷躲在书房看书,真稀奇,我居然会通宵达旦的偷看一本有关黑手党的书。

阖眼前的,书页摊开在55页,内容讲的是黑手党的体系和羁绊。

和其他帮派不同,黑手党更有道德,也更有信仰。只是过分注重男性的地位和主导的权利。

女性想要做首领实在很难,这让我莫名想到了原因。

她一定很不容易吧,为了我。

想到这里,我忽然一噎,感觉喉咙像是飞进了什么柳絮绒毛一般难耐。

我捂着脖子想咳,但最先摸到的是粗糙的布感,它和我身上的睡衣材质实在区分过大,就像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剪出来的一块破布。

我走进盥洗室,等身大的镜清晰的反射出我的上半身。

浅色的睡裙皱巴巴的,一定是刚刚被绊倒褶出来的痕迹,头发有些干枯杂乱,在灯光下好似一堆被喷了染色剂的杂草。

然后是,脖子。

我抬起下巴,用指尖挑起了纱布的一角。纱布外圈泛黄,扯了一圈又一圈,里面才干净如新。

紧张是必然的,更多的还有隐隐约约的焦虑。

纱布下会是怎么样呢?会不会像是西欧神话里的无头骑士。

‘头部和颈部用黑旧的棉线相连,血液已经干涸,在那条不牢的缝隙里,人们甚至能看到一丝骑士身后的光景。’

说不定也可能是纹身。

这太异想天开不符实际了。所以它只在我脑子里一晃而过,我甚至不愿为它回忆一丁点的书本记载或者旧日所见。

绷带拆到尾只剩一圈时,窒息的幻感,猛然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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