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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

他进入浴室,连热水也没有开。用着穿透肌理般冰冷的水,洗了澡。冷水让他的意识稍稍的回拢了一些。

可他是那种越清醒越痛苦的人。在原理看不见的地方,他抵在瓷砖上,无声的哭泣。

——世上无人再如原因那样爱他了。

从来没有拥有过亲情的人,突然天降馅饼般感受到了亲情之后,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就被剥夺。这个时候,远比没有拥有过更痛苦,更加悲痛欲绝。

冰冷的水不停的击打他的头发和身躯,这一刻,禅院甚尔想去死。

目光游离到了洗漱台上的丑宝,他没有犹豫的从丑宝的肚子里掏出了一把长刀。这不算什么特级的咒具,在他结婚有了女儿之后,这些东西他也就再也没碰过。

自我了断很简单的,他只要用力把刀插进自己的太阳穴,那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甚尔是行动派,刀刃已经架在了太阳穴上。他甚至没有犹豫,准备直接动手时,门外的敲门声阻止了他的行为。

“甚尔,洗好了就出来。”这是一个他会优先遵从的指令。

将刀塞回丑宝的肚子里,他扯过纸巾随意的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这点伤他的身体很快就能修复了。

穿上衣服,他走出了浴室。

原理抱着禅院惠坐在客厅里,她看了一眼甚尔的头。

目光很明确,甚尔竟然有点心虚,他不自然的又胡乱抹了一把脸。他不知道,他现在样子可谓满脸鲜血。

原理没有理他,而是拍醒了嗓子都哭哑的禅院惠,然后手法娴熟的在用奶瓶给他喂奶。

面颊柔软,长相可爱的禅院惠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之后,伸手想要一个贴贴。但却被原理躲开了。

她喂完禅院惠,把他放回房间里后,从厨房倒了一杯热牛奶递给了甚尔。

“甚尔,喝掉。然后睡觉。”

甚尔仰头将味道不算正常的牛奶喝完,喝完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头昏脑胀的困意。

他甚至都没回房间,直接倒在了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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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我做错了……害了……原理

什么?原因你在说什么?

不行……避开……拜托……原理

你要避开什么?

……避开原理……

又是梦。

甚尔从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他刚好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他急忙起床穿上鞋,追了出去。

“你去哪?”他问已经快到楼梯口的女儿。

“医院。甚尔在家好好休息吧。”原理说完转身就走,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篮。

想都没想,甚尔跟上去了。

两个小时的车,三个小时的路。这次和往日不同,原理蹲在路边想要摘花。

三色堇,原因最爱的花。以前家里的阳台上也会种有,但是现在,估计已经死了吧。

甚尔垂眸看着原理的动作,想的却是原因的那句话。

避开原理

她真的那么做了。原因死前,一面都不愿见他们的女儿。就算原理每天都会带着花束经历来回十个小时的车程,她都无法进入病房。而那些三色堇也从来没有带进去过。

甚尔突然有些烦躁了,他莫名的想到了一个画面。

夕阳西下,照的走廊是橘色的。瘦弱的原理抱着枯萎的花孤独的坐在病房前的等候椅子上,孤独又专注的去等待一个不会见她的人。

那天甚尔也是来看妻子的,但是他最后都没有进去。他做不到当着原理的面进入那个病房。他怕自己低头就会看到伤心的眼神。所以后来他们就错开时间。但是那天的那一幕,让他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就像原理被抛弃了一样。

烦躁让甚尔不理智,他踩碎了那些花,一遍遍的告诉女儿,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现实。

人啊,有的时候真奇怪。自己都走不出来,却还担心别人。

很少见的,他让原理生气了。

八岁的原理,生气的方式就是一言不发的快步前走。像是要把他抛之脑后一样,但是又会在路口等着他跟上。

他们俩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又到了医院。甚尔没有进去,他真的进不去。他会想起来的,他害怕想起来了。

原理自己进去了,然后很快出来了。跟他说,

“最后一程,从医院走吧。我过两天去殡仪馆接原因。”

他不语,脑子里头一次迸发了,他或许能陪她去殡仪馆这件事。

但实际,他那天睡过头了。上午11点,他应该和原理一起出门的。然而他从噩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急急忙忙的赶去医院,到的时候竟然日落黄昏。

小小的原理坐在医院门,抱着一个半个她高的摊子,就像无数次出现在原因的病房前那样,耐心专注的等待着。

等待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一起走完妻子的最后一程。

内疚杂糅着痛苦,以及只是看到坛子没有看到骨灰都觉得浑身发寒,颤抖得不行。

甚尔最终还是走向了原理,他站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他想道歉的,可是该死的,他又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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