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白中原的心沉了沉,起身道:“那我先进去看看。”
&ep;&ep;白中玫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一起进去吧……待会儿见了娘,你可千万别哭啊。”
&ep;&ep;平素里办案见惯了生老病死,白中原并不以为意,摇头道:“大姐多虑了。”
&ep;&ep;可谁知刚进屋,便见年迈的白小醒靠在床上,执笔的手颤颤巍巍地写着什么,白中原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ep;&ep;白非采和白非欢伺候在床边,见舅舅们和娘进屋,自觉收拾了笔墨退到了一旁。
&ep;&ep;白中原跪在床下,轻轻握住白小醒的手道:“娘,孩儿来看你了。”
&ep;&ep;老眼昏花的白小醒捧着他的脸盯了好一会儿,才笑呵呵地说:“哎哟,是我们家中原呐,怎么有空回来啦?”
&ep;&ep;白中玫在柳州城经商,隔三差五能回来看看。白中举是现任武林盟主,平时定居湖州,无事的时候也常回来。
&ep;&ep;唯有白中原,自朝廷委任他为三大捕快之首后,回家的日子是少之又少,逢年过节碰上大案和要案,还得连夜赶路抓犯人,老两口心疼他,便让他没事别回来。
&ep;&ep;白中原语带哽咽,伏在榻边道:“孩儿不孝,没能一直侍奉父母左右……”
&ep;&ep;白小醒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在外是为国为民,这是好事,一般人办不到,得需有人去做才行,你有这样的本事不去做,难道不是更可惜吗?”
&ep;&ep;“孩儿明白了。”白中原拭去了眼角的泪,想扶她躺下休息。
&ep;&ep;白小醒按住他的手,指着白非采手上墨迹未干的纸,道:“乖,让娘把它写完。”
&ep;&ep;白中玫劝道:“娘,许大夫都让你好好休息了,您还操劳这个做什么?”
&ep;&ep;“你不懂,别管。”白小醒有气无力地冲白非采招了招手。
&ep;&ep;白非采看了眼她娘,犹豫片刻后还是拿着纸笔走到了白小醒身旁。
&ep;&ep;白小醒接过笔,写完最后几个字,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圆满的句点。
&ep;&ep;终于,第一百本小说,她写完了。
&ep;&ep;如释重负的白小醒缓缓躺下,眼睛半睁半闭,对着帷帐说:“娘也是第一次当娘,可能做得还不够好……但娘是永远爱你们的。我生前所有书稿,你们都整理好……等我去了……”
&ep;&ep;白中玫再也憋不住,捂嘴痛哭道:“娘,你别说了。”
&ep;&ep;白非采和白非欢同样围在床边,宽慰她:“祖母,您不会有事的。”
&ep;&ep;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一般,白小醒的身体愈发沉重,她微微抬起下巴,尽量让说话的声音清楚。
&ep;&ep;“等我去了,把它们和我,还有你们爹葬在一起。”
&ep;&ep;交待完遗言,白小醒卸下了心里最后一点执念。
&ep;&ep;耳旁有声音响起,她已经分辨不出是哭声还是说话声,慢慢的,渐渐的,陷入了柔软的床里。
&ep;&ep;她眼前一片斑白,却不断有画面掠过。
&ep;&ep;很庆幸,她和百里昦渊度过了愉快的一生。
&ep;&ep;她们生了三个孩子,还有五个孙子和两个外孙女,两个重孙。
&ep;&ep;整整五十五年,她们没有分离。
&ep;&ep;前面二十年,是她在陪百里昦渊,后面二十五年,是百里昦渊在陪伴她。
&ep;&ep;她们互相扶持,为对方付出,大多数时候都是快乐开心的,偶尔也会因为孩子小吵小闹,但他们都携手走过了。
&ep;&ep;即使百里昦渊先她一步离开,很多时候,白小醒总觉得他还在。
&ep;&ep;就好比现在,那个黑衣束发的少年,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ep;&ep;白小醒轻微抽搐了一下,逐渐停止了呼吸,屋里瞬间爆发出阵阵哭声。
&ep;&ep;白中举展开那张揉得有些皱的纸,最后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ep;&ep;“我爱你”。
&ep;&ep;——————
&ep;&ep;“嘀——嘀——嘀——”
&ep;&ep;洁白的房间充斥着药味,冰冷的机器连在白小醒身上,重复着不变的声音。
&ep;&ep;她缓缓睁开眼,鼻子里插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异物。
&ep;&ep;望着明晃晃的白色天花板,白小醒有片刻的失神。
&ep;&ep;她没死?阎王遵守诺言放她回来了……
&ep;&ep;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小姨端着洗好的水果走了进来,发现白小醒忽然醒了,白莲梓是又惊又喜,连忙按铃叫护士来。
&ep;&ep;白小醒张了张嘴,无声地喊了句“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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