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车子下了高架,缓缓绕进另一条僻静的路,宋沉把着方向盘,回想着,“那年他十六岁,后来他爷爷就不准他碰车了,再后来他把驾照考出来了,但是没多久又被吊销了。”
&ep;&ep;“所以……”陶奚时意识到不对,记忆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追尾那次,不但是酒驾,还是无证驾驶?”
&ep;&ep;宋沉点点头承认,“那天有个派对,大家都喝了个通宵,正好在回去路上撞到你们,是不是很巧?这也是缘分吧?”
&ep;&ep;陶奚时很想骂,但她忍住了,“他家里人就这样让他乱来?”
&ep;&ep;“那能怎么办呢?”
&ep;&ep;宋沉扯了扯嘴角,口气有些无奈,今天的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p;&ep;“阿野家情况你应该知道一点吧?都被外面爆得差不多了,他妈妈生下他就把他扔在清溪镇的外婆家,继续在香港娱乐圈打拼,后来他被盛家接回去,他妈妈宣布息影退圈。”
&ep;&ep;“他一开始以为家庭完整了,谁知道他妈妈拿了一笔巨款,去国外定居了,他就被丢在盛家,偶尔会联系。”
&ep;&ep;“他去盛家那会儿乖得不行,谁都喜欢他,但是也没人管他,他爷爷想给他最好的教育,于是直接送出国,纯属放养型。他做的再好,大家也会觉得理所应当,毕竟身份背景摆在那儿。直到在澳洲出事之后,他丧了一阵子,后来就变了,性格就变成你现在看到这样。”
&ep;&ep;她现在看到这样。
&ep;&ep;乖戾,冷冽,肆意妄为,无恶不作。
&ep;&ep;第一次见面给人的印象就极差,像是那种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有钱而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
&ep;&ep;后来几次接触的他,在酒吧打架,在公路飙车,恶趣味重得很,浑身透着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慢。
&ep;&ep;但是怎么说呢?像宋沉之前说的,他其实不坏。
&ep;&ep;比如那晚在酒吧去而复返的踢开那扇门,将处于水生火热中的她解救出去。
&ep;&ep;那时候情绪坏到了极致,差点崩溃,幸好他短暂的收留,她沉寂下来的黑暗世界里漏进了一道微光。
&ep;&ep;再后来相处的一周,多数时间的他依旧是那个脾气古怪难以捉摸的盛林野,但有时会像个小孩,比如没睡醒的他,或者生病的他。
&ep;&ep;本质是不坏,但是这样极致危险的人物,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ep;&ep;……
&ep;&ep;看着陶奚时走进公寓里,宋沉立刻拨出电话,响了几声,接通。
&ep;&ep;盛林野坐在沙发上,明亮宽敞的偌大空间里,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显得挺孤寂,屈膝抵在茶几上,指间夹着张照片,若有所思。
&ep;&ep;他举起照片,抬眸看时,余光还能瞥见落地窗外涨潮的海面。
&ep;&ep;茶几上摆放着凌乱的资料和照片,旁边是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开了扩音,无声的环境里,宋沉的声音异常清晰。
&ep;&ep;“阿野,人送到家了。”
&ep;&ep;他把照片翻过来,应了一声。
&ep;&ep;宋沉斟酌片刻,“我今天和她说了一些你的事。”
&ep;&ep;那些事他不是闲着无聊才说的,像盛林野这样势在必得的人,宋沉认为以后陶奚时一定会留在他身边。不管怎样,她早一些知道这些事,也许以后他们的路会走的顺一点儿,他并不是她心中以为的那么差劲,他也不容易。
&ep;&ep;盛林野没什么反应,把手中的照片丢在一沓资料上,靠上身后柔软的沙发,精致的眉眼稍显疲倦,眼底隐有血丝浮现。
&ep;&ep;“宋沉,你把人看好了,我后天回来一趟。”
&ep;&ep;宋沉没来得及说好,盛林野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白纸黑字,紧接着又说。
&ep;&ep;“我会把杨子粤带回来。”
&ep;&ep;他这样说,一定是找到人了,并且已经处理好,后续的事也安排妥当了。
&ep;&ep;“行。”宋沉顿了顿,问,“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ep;&ep;“这边有事,去不了太久。你查查她报了哪所大学,等她开学我会在那边待一阵子。”
&ep;&ep;“还回香港吗?”
&ep;&ep;盛林野说不回。
&ep;&ep;宋沉听懂了,这两回都是瞒着家里回国,“行吧,我来安排,后天去机场接你。”
&ep;&ep;挂了电话,盛林野起身离开客厅,去厨房的冰箱取了一罐冰啤酒,拉开环,走到窗边。
&ep;&ep;熬了两夜,现在疲得不行。
&ep;&ep;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蓝海,看海中潮起潮落,没法平静下来。
&ep;&ep;他喝了一口冰啤,回身到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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