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夏芳眼里诧异一闪而过,原以为是个腰大脖子圆的壮汉,却不想这般模样,这种落差让她的目光停留在周老爷的脸上时间长了那么两秒。
周常素对于胆敢勇闯周府的人,也是好奇的,等看见一个约十来岁的瘦弱小女孩,不免有些诧异。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曲三叔和王氏,道,“你们是曲长生什么人?”
曲三叔在他的目光下,身子不由变得有些瑟缩起来,这人看着温和,但是也不知道为何,他的目光,让人渗的慌。
至于王氏,满目愁苦,除了哭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曲夏芳便站出来道,“曲长生是我父亲,听说他在周老爷你的矿上没的,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还请周老爷详细说道。”
周常素听了这话,目光惊讶的看向小女孩,小姑娘皮肤呈小麦色,瘦瘦小小的,却是站的笔直,目光也带着难得的坚毅和迫人,一双眸子看过来时,黑沉沉的,倒是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周常素咳嗽一声,移开目光,“我们的矿场遭辽人袭击,矿工伤亡惨重,曲姑娘的父亲也是其中一员,还请节哀!至于赔偿方面……”
周常素用商量的语气道:“我们可以好好协商,你看如何?”
曲夏芳思索片刻道,“总还是要把尸体运回来,让他入土为安,这也是我们作为儿女的孝心。至于赔偿,还请周老爷明示!”
周常素看了她一眼,没说尸体的事,道,“曲姑娘想要怎样赔偿?”
曲夏芳扯了扯嘴角,把问题又踢了回去,“周老爷名声在外,总不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周常素听了这话,便笑了一下,道,“既如此,我便给你们家二十两银子?日常乡下买个小子,也不过五两银子罢了。”
曲夏芳心里一跳,在前世,那好堂哥曲大壮,可是只给了曲夏芳家里五两银子。
说来可悲,好好儿的一条人命,即便翻了倍了,也不过价值二十两银子而已。
听着周常素的话,她也没拒绝,“周老爷的名头在外,我们家自是信任周老爷的,只是我家里情况特殊,除我以外,家里还有三个弟妹,最小的也不过才六岁。”
说到这里,曲夏芳神情哀痛:“如今我父亲没了,一家子也没了活路,我大弟如今也有十岁了,能否请周老爷给安排一门营生?如此,有得一门营生,待苦得几年,好歹有门手艺帮衬家里,至于赔偿的银子,能否再请周老爷帮忙买几亩薄地?”
曲夏芳没有提加价的事情,只细细的提了家里的难处。
周常素听着,都不是什么难事,倒也可以帮衬办一下。
又怜惜她的孝心,想着自己在这边境苦寒之地打拼,刀口舔血之人,如果一个落得不好,却不知道有谁来为自己埋尸呢,又对曲夏芳生出了几分的敬意。
周常素便答应了下来,道,“你大弟可以去药房那边做学徒,至于你这位族人,如果愿意,也可以安排去酒楼做个伙计,倒是你要买的地,打算买多少?购置何处之地?”
曲夏芳没想到还有如此意外收货,飞快答道:“临内城附近的地便可,只购置十五两的地,不论肥瘦,只要地够大就行。”
周常素点头,道,“好,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周常素让管家拿了笔墨来,写好契约,让曲夏芳等人按手印。
原本以为曲夏芳不认识字,结果曲夏芳却拿起契约认真看了看,等看好以后,这才按了手印,一旁的周常素挑了挑眉,也没多说什么,又让管家拿了一块银子出来,先付了曲家人五两银子。
“多谢周老爷!”,顿了一下,又道,“周老爷,那我爹的尸体?”
周常素皱眉,道,“前去矿洞的工人,死状凄惨,尸身并不完整,如果你一定要把尸体运回,只怕要随我前去认尸。”
曲夏芳听得这话,心里不由一痛,沉默了一下,道,“既如此,我便随着周老爷去认尸吧。”
周常素听了这话,越发高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但盼不要吓着了。”
“有劳周老爷!”
周常素见她坚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既如此,现在便出发吧。”
周常素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当即吃了几口早食,便带着打手坐着马车出发了。
曲夏芳四人上了自家的驴车,不紧不慢跟在周常素身后。
这一番的赶路,直靠近金人和辽人的土地,马车这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