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身，好歹终有了些衣服的样子。她又伸手拂开几乎遮挡了他半张脸的头发，身体一怔。

&ep;&ep;他已将手脸洗净，显露出了面上不正常的青白色。嘴唇干裂，泛着黑紫色。眉毛尚算浓密，颧骨却有些高突，连带着眼睛也有些奇怪。

&ep;&ep;明明如何看，都和画上的人相距甚远。

&ep;&ep;可他此刻望着她的眼神，却是异常的温柔和煦，恰合那张画，透着无尽的和畅清风。

&ep;&ep;半晌，男子似乎不习惯被她一直打量，身子悄悄往后一缩，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

&ep;&ep;木木下意识地松手，头发又掉落下来，再看不清他的神色。

&ep;&ep;失去了那道温柔的目光，他便显得有些可怕，才令木木记起，他前不久杀过人，屋内还躺着被他重伤的护卫。

&ep;&ep;她低下头，长睫微敛。

&ep;&ep;“面应当醒好了，我们先进去吧。”

&ep;&ep;揉面时，男子轻轻将木木推开，自己动起手来。

&ep;&ep;他的动作很是熟稔，在淡淡的日光下，意外让人觉得安心。揉搓了片刻，他将面团分成小块，三两下便捏出了一个兔子。

&ep;&ep;木木惊叹道：“好厉害！”

&ep;&ep;男子仿佛是在害羞，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令人眼花缭乱。

&ep;&ep;狐狸、乌龟、麻雀、狼、马、杏花、梅花……每一样都栩栩如生。

&ep;&ep;木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愣愣看着。

&ep;&ep;最后，他递给了她一朵依米花。

&ep;&ep;“你也知道这种花吗？”问完便觉得自己傻，他在车前怕是待了多年，怎么会连依米花都不知晓。

&ep;&ep;男子嘴角一牵，复又埋头捏着新的花样。过了会儿，许是以为无聊，开始哼着小曲。他本就口齿不清，声音又小，木木在他身边也只能听见支离破碎的部分。

&ep;&ep;可瞧他的神色，那首曲子应当很好听。好奇之下，木木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耳朵上。

&ep;&ep;越听越觉得熟悉。好像曾有人对她唱过。

&ep;&ep;她想记起是谁，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连纷乱的记忆也不再有。

&ep;&ep;宇文凉赶到时，木木已将馒头放入了蒸屉里。

&ep;&ep;男子听见了脚步声，杀意陡生，身影一动，便要出去。木木不知哪里来的速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男子茫然地抬头看她。

&ep;&ep;木木轻声道：“他是我的夫君，不会伤害你的。”

&ep;&ep;男子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木木觉察到他态度的软化，面上露出和善的笑：“夫君，你知道什么是夫君吧。我嫁给了他，还和他有了一个女儿。”

&ep;&ep;男子眼光一亮，手舞足蹈起来。木木不知他为何这样兴奋。

&ep;&ep;宇文凉后背冷汗津津，即使看见木木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手掌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ep;&ep;木木朝他一笑，示意他慢慢进来。

&ep;&ep;宇文凉便将步伐放得稍慢。

&ep;&ep;木木拉过他的手臂，亲昵地和他站在一起，对着男子笑道：“这就是我的夫君了，是不是很英武？”

&ep;&ep;男子上前围着宇文凉静静转了半圈，没有拍手也没有点头。

&ep;&ep;除了先考，宇文凉还未被其他男人以这样审视的目光打量，忍不住握拳咳嗽了一声。

&ep;&ep;木木看着他的别扭，轻轻笑了笑。

&ep;&ep;宇文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木木见好就收，正色道：“他可能许久未见人了，想好好看一看。”

&ep;&ep;这算什么解释。宇文凉嘴角一扬，没有搭话。

&ep;&ep;木木见男子似在沉思，并未注意他们，便扯了扯宇文凉的衣角，小声道：“护卫们还好吗？”

&ep;&ep;“你给他喂了我最好的续命丹，你说他现在好不好。”

&ep;&ep;木木没听出喜怒，认真道：“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在给你建浮屠呢。”

&ep;&ep;“那药又不是我给他的。”

&ep;&ep;“可是那药原来是你的呀。”

&ep;&ep;“可那药是你给的呀。”

&ep;&ep;宇文凉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七十三岁应有的睿智。他这是在和小孩子斗嘴吧。

&ep;&ep;木木撇撇嘴：“那就一人一半吧。七的一半是——”木木算数不好，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ep;&ep;宇文凉叹了口气：“六的一半是多少？”

&ep;&ep;“三。”

&ep;&ep;“一呢？”

&ep;&ep;“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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