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顾觉非坐在正中。
&ep;&ep;左侧是正襟危坐的季恒与孟济等一干他这派的文臣与谋士,右侧却是以方少行为首的一干武将。
&ep;&ep;旁人倒也罢了,方少行是吊儿郎当,一副听得很无聊的模样。只将一条腿抬了起来踩在椅子上,两手搭着扶手,半蹲不坐,脑袋靠着椅背,两眼朝上看,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ep;&ep;但大伙儿也不管他。
&ep;&ep;谁都知道他素来是这放浪形骸模样,要哪天不这样只怕众人还不习惯了。
&ep;&ep;再说了,做事靠谱就行,眼下这些不听也罢。
&ep;&ep;顾觉非也不甚在意,只抬手在面前那一张京城布防图上轻轻地点划着,口中却道:“一旦我迎七皇子入宫登基,薛况的确只有两个选择。其一,心不甘情不愿,带七皇子入京,再做谋算;其二,抛开七皇子,直接在涿州举兵彻底谋反,撕破脸皮,进攻京城与我一决高下。”
&ep;&ep;对薛况而言,这无疑是进退两难。
&ep;&ep;谁能不知道他的野心?
&ep;&ep;七皇子萧廷之在他手中,不过是一面盾牌,一具傀儡,本不过任由他摆布罢了。
&ep;&ep;可现在他杀了萧彻,甚至杀了萧彻可能有的血脉,那么当今皇室空虚,一旦真的放任萧廷之入宫登基,那么薛况费尽心机起兵造反,相当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p;&ep;因为有能力操纵这提线木偶的,又成了两人。
&ep;&ep;一个是薛况自己,一个却是他顾觉非。
&ep;&ep;薛况与他之间仇怨深重,且怕是自己想当皇帝的心比扶持萧廷之上位的心还要炽盛,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ep;&ep;可要他抛开七皇子,那便无疑是打他自己的脸。
&ep;&ep;昔日起兵的理由尚能说服天下,如今是要说服谁去?
&ep;&ep;而那个时候……
&ep;&ep;“薛况若真的脑子不清楚,一时冲动,选择了后者,抛开了这一位倒霉的七皇子,甚至杀了他,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ep;&ep;顾觉非手指尖从图上外城门的位置,一路划到内城门。
&ep;&ep;“届时,皇室便算彻底倾覆。要么他当皇帝,要么我当皇帝。”
&ep;&ep;屋里面忽然就陷入了静寂。
&ep;&ep;所有人看着顾觉非那一张云淡风轻的脸,心里面这时才生出了那种难以穷尽的微妙。
&ep;&ep;是否,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呢?
&ep;&ep;没有人知道。
&ep;&ep;其实就连顾觉非自己也不知道。
&ep;&ep;他对做皇帝并没有那么大的欲望,且那帝位不过就是个空壳子。有没有皇帝之名,他都能做皇帝做的事情,又何苦将自己立在这全天下都能看见的靶子上呢?
&ep;&ep;只是他也不在这话题上延展太多,只抬起眼眸来,看向了方少行,笑问道:“若方大人是薛况,会如何抉择?”
&ep;&ep;“嗯?”
&ep;&ep;方少行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询问自己,当下微微一挑眉,沉吟片刻后,竟是笑了一声。
&ep;&ep;“若我是薛况,便堂而皇之带着那什么廷之进京,然后假借共迎这破小孩儿登基为名,先逼你卸掉京城布防兵力。毕竟这破小孩儿在我手上。接着还不简单吗?没了兵,想怎么弄死你就怎么弄死你。”
&ep;&ep;“你!”
&ep;&ep;什么叫“想怎么弄死你就怎么弄死你”啊!这人会不会说话!
&ep;&ep;孟济气歪了鼻子,一下站了起来。
&ep;&ep;方少行却是颇为挑衅地看着他:“怎么着,不服?”
&ep;&ep;“孟济,坐下。”
&ep;&ep;相对于孟济的激动与愤慨,顾觉非要平静许多,虽也觉得这一句“弄死你”有点说不出的刺耳,但也并未介意。
&ep;&ep;相反,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ep;&ep;“方大人所想,与我所想,甚是一致。”
&ep;&ep;他说到这里时,听见了叩门声,接着便见陆锦惜带着几名下人端来了茶水和糕点,于是站起身来,从她手中将那新沏好的、属于自己的那盏茶接了过来,话语却未停止。
&ep;&ep;“我此计,便是要强逼薛况入京,且迫他承认我也是功臣之一。如此,再一决胜负,方不负此计。”
&ep;&ep;道理很简单。
&ep;&ep;若他不先杀了萧彻,或者在杀了萧彻之后不主动迎七皇子入京登基,就直接与薛况相斗,那么最终不管胜负如何,他也是一介乱臣贼子。
&ep;&ep;可先放下姿态迎人入京,那就有得说了。
&ep;&ep;最终斗输了无所谓,左不过一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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