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楚瑜接到进宫的旨意是在三日之后,她脸上没有半点欢喜,反而愁容密布。
&ep;&ep;送走传旨的太监,盼春望秋二人亦惶惶不安的跟进屋来,个个搓着手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呐?”
&ep;&ep;进宫虽然是幸事,但若是举止失当惹人笑话,那就得不偿失了。楚瑜长在闺中的十几年里,除了走亲访友,就不曾踏足宫廷一步,她父亲官职位卑,更是谈不上与皇家有何牵扯。对于宫中的规矩礼数,楚瑜一概不通。
&ep;&ep;眼下骤然来了这桩旨意,也难怪主仆三人都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ep;&ep;盼春情急生智,“我记得咱家那位老娘娘还在世的时候,大夫人曾进宫看望过,想必她应该知道。”
&ep;&ep;楚瑜闷闷不乐,她与三姐楚珊的关系虽好,却也知道那位大伯母并非善与之辈——何氏为人太过耿介,妯娌几人向来面和心不和,只怕她贸然求助,家里人还疑心她沾了这位奸佞夫婿的光,才得以攀龙附凤,指不定背后会如何讥讽呢!
&ep;&ep;楚瑜愈想愈是烦恼,晚间便把这事和朱墨一提,想称病躲过去,谁知朱墨却轻松笑道:“什么大事,值得你大费周章的!你忘了咱们府里的南嬷嬷了?让她教一教你,保准你不会出错。”
&ep;&ep;楚瑜当然清楚南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只是拉不下脸去求她,有了朱墨的意思倒好办多了。她犟嘴道:“万一失礼了呢,岂非伤了大人你的颜面?”
&ep;&ep;朱墨揉揉她的头,双眸流动如星河,“没事,你长得这么好看,皇后娘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ep;&ep;这句话毫无逻辑根据,但楚瑜听了十分受用,也就不计较朱墨弄乱她头发的罪过了。朱墨在这半个月里夸她的次数,比她过去一年里听到的赞语还多,楚瑜觉得自己的面皮都被他惯厚了。
&ep;&ep;当然这并没扭转楚瑜对他的好印象,反倒觉得朱十三名副其实——她从来对那故事并不怎么相信,十三岁的孩子怎会修炼得和人精一般,还晓得巴结圣上,楚瑜还在和几个姊妹斗嘴使气呢!
&ep;&ep;但是她现在反倒深信不疑了,朱墨这灌米汤的本领,非经数年苦功肯定是拿不下来的。
&ep;&ep;南嬷嬷接到朱墨的授意,倒并没有推辞,而是任劳任怨的教授起来。她教导楚瑜的无非是两句话,“夫人不必务求做到十全十美,只需牢记‘不妄语,不妄动’即可,须知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皇后娘娘如何对您,您都坦然应对便是了。”
&ep;&ep;楚瑜懵懵懂懂点头,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嬷嬷,您说皇后为何要见我?”
&ep;&ep;楚瑜作为国公府的小姐是没什么特别的,可她如今已是卫尉大人的妻房,拉拢了她,也就拉拢了朱墨,而朱墨正是深得皇帝宠信之人。如今太子与安王之争愈演愈烈,安知张皇后不是借机结党呢?
&ep;&ep;南嬷嬷深明利害,却不敢告诉她,只谦和的道:“宫里的事老奴哪猜得准,或许皇后也只是对这桩婚事好奇罢了。”
&ep;&ep;楚瑜半信半疑,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因由,仔细想想,她和朱墨的婚事在外人眼里的确是够奇怪的,恐怕皇后深宫寂寞,才想从她身上找找乐子。
&ep;&ep;入宫前的夜晚,楚瑜十分紧张,毕竟是去面见贵人。本想问问朱墨是否愿意陪她作伴,在书房外逡巡了一小会儿,楚瑜还是灰溜溜的离去。她这桩婚事已经够掉价的了,若还主动送羊入虎口,她自己都没脸说是楚家的女儿。
&ep;&ep;朱墨体谅她的心境,面子上不闻不问,到了进宫那日,还是亲自送她到朱雀门外。
&ep;&ep;皇后派遣的几名宦者和侍卫已迎接在此,他们跟朱墨似乎很是相熟,见了面就寒暄起来,“朱大人,怎么劳动您亲自过来了?”
&ep;&ep;“我媳妇胆儿小,你们可得多多照应,日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朱墨拍了拍楚瑜的肩膀,将她身子往前一递。
&ep;&ep;楚瑜的脸唰的便红了,她没想到朱墨在人前竟是一副老赖的做派,但是当她狠狠瞪去时,朱墨非但无所畏惧,还柔情绵绵的望着她。
&ep;&ep;落在外人眼里,便成了小两口间的打情骂俏。
&ep;&ep;那侍卫哈哈笑起来,“大人放心,夫人既由我等护送,自当完璧归还,若少了一根手指头,您只管找我们兄弟算账便是。”
&ep;&ep;楚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没想到这些人开起玩笑竟是这样豪放不羁,朱十三出身微贱,难怪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呢。偏偏他还在人前表现得这般亲密,有谁知道他们连圆房都未有过?
&ep;&ep;怕误了请安的时辰,侍卫们笑语几句,便服服帖帖的同朱墨作别。楚瑜跟在他们身后,沿途打量着御花园中风姿瑰丽之景,只觉眼前所见无一不奇,她以往走过的人家,没一处能比过宫里的——这是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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