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谢眺毫无防备,在齐衡之的旁边,被当众揭开身份。
&ep;&ep;就跟被扒光了衣服一样。
&ep;&ep;齐衡之笑了,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端起酒杯,向四周敬了一圈。
&ep;&ep;“初来乍到,我敬大家一杯。”
&ep;&ep;大家都在观望,北方大族来南方的第一次出场。他是否足够沉得住气。足够厉害,足够狠。
&ep;&ep;这一杯闷头喝下去。齐衡之不动了,沉默中,谢眺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懂齐衡之的沉默。不拒绝就是默认。这是齐衡之在南城的第一次露面,一切都应该求稳。而且他本来就来自于幻想园,在这种场合取悦贵人,他知道该怎么做,谢眺都知道的。
&ep;&ep;他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开始脱衣服。
&ep;&ep;谢眺很白。光打在他身上,放大了那种惊心动魄的白皙。他的手指解开扣子,白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脱下来。他脱掉了上衣,开始脱鞋,脱裤子,整个光滑身子露出来了,灯光下几乎反光。
&ep;&ep;下一步,他该向前走,走到那个台子上。供人赏乐。
&ep;&ep;但谢眺停住了。
&ep;&ep;他像是突然控制不住自己般地迈不开步伐,僵持的身体如木如石。那刺目的光开始照着他,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都在看他。
&ep;&ep;还有影绰在昏暗灯光下,看客们好奇探索的目光,他们好像在说,哟,你看那个人,他一定会很骚很浪。要不然怎么爬到了齐衡之身边。
&ep;&ep;台上,那几个男孩也在看他,他们好像在说,哟,你看那个人,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被扒光衣服。
&ep;&ep;他们有挑衅,有跃跃欲试,有幸灾乐祸。
&ep;&ep;他们的目光像缠人的水鬼。
&ep;&ep;你来吧。故作清高的家伙,装模作样穿着衣服的家伙。你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装什么样子。
&ep;&ep;来吧。
&ep;&ep;也许还有齐衡之?如果他在看着,那一定是毫无波澜,毫不关心的。
&ep;&ep;有着他无从抵抗的威严,虽不动声色,却一定要他一步步走下去。
&ep;&ep;那些目光没有实质,聚焦在谢眺赤裸的身体上,却烧灼着令他刺痛
&ep;&ep;唯独没有悲悯。
&ep;&ep;他的脑袋嗡嗡地响着,他想逃跑,他想躲,躲进一个遮蔽他的角落。那种欲望几乎要冲破约束,令他立刻将一切抛开逃走。但抿了抿嘴,谢眺用力地控制着自己,对抗着自己的本能,他努力说服自己,安抚着自己害怕的心,他对自己说,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
&ep;&ep;终于他迈开步伐,一步步,想着既定的炼狱走去。
&ep;&ep;※
&ep;&ep;这个人真的很白。
&ep;&ep;齐衡之想。
&ep;&ep;他是没有体毛的,浑身上下,剃得一干二净。哪个男人会这样?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这样,他的身体仿佛只用于观赏,捏在手心里把玩,务必要求每一个部分,都是干净整洁令人赏心悦目的。不管滑稽与否,不管正常与否。
&ep;&ep;谢眺,齐衡之记得他叫这个名字。从很多细节上能看出来,他确是个玩物。
&ep;&ep;那个玩物从往前走。走的很慢,但很稳。
&ep;&ep;虽然很慢,还是向着那个耻辱的舞台走去。
&ep;&ep;齐衡之先前就注意到,那人紧张时会有惯性动作,就像他此刻,想抓自己的衣服下摆,却抓不着,也不敢大动。右手在身侧无力的挣着,抓着。
&ep;&ep;玩物会不会也有伤心?齐衡之突然想。
&ep;&ep;齐衡之心上仿佛被一片羽毛轻轻地拂过,轻轻地痒了起来。又似被一双手,轻轻掐在他的心头肉上,
&ep;&ep;这么一掐,竟然疼了。
&ep;&ep;齐家怀疑南城这帮人已经一段时候了。齐家盘桓北境多年,积威深厚,轻易不会有人出手,
&ep;&ep;这一次南城商会邀约,齐衡之早就知道是龙潭虎穴,近日只是让他齐衡之身边的栾宠脱个衣服,已然算作小打小闹了。
&ep;&ep;齐衡之心里做了万全准备,不然也不会安排了林堂和刘琦内外接应。
&ep;&ep;他带上谢眺,实则有一箭双雕的意思。
&ep;&ep;一来,重要场合携带来路不明的小情人出场,再被人添油加醋一番,齐衡之的纨绔形象自然深入人心,要打草不惊蛇,他认为先得示弱,将敌人麻痹一番,所以才有了齐衡之对谢眺这一路的“看重”。
&ep;&ep;二来,谢眺如今不是还不知道是不是那家派来的眼线吗?那正好,齐衡之干脆就大大方方地带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总要给人一些甜头,才好让人轻易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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