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齐衡之。齐衡之。

&ep;&ep;齐衡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却闭着眼睛。

&ep;&ep;齐靖之踏上货船甲板时战场已经一片狼藉。破落的钢板随地散落，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

&ep;&ep;方家活下来的保镖都被控制在一旁。方长亭的腿伤了。被押着跪坐在地上。唯独不见齐衡之和谢眺的身影。

&ep;&ep;※

&ep;&ep;“齐衡之。齐衡之。”

&ep;&ep;那个柔柔的声音环绕在齐衡之身侧。像快乐的精灵，像一个宽厚的守护神，亲昵地叫他：“齐衡之，齐衡之”

&ep;&ep;“小衡啊小衡。”

&ep;&ep;“你是谁。”

&ep;&ep;那个人像山泉一样笑，叮叮咚咚的“”

&ep;&ep;“你要睁开眼，才能看到我。”

&ep;&ep;亮光洒在白色的窗帘上，风将那纱帘吹起来，变成好看的弧度。

&ep;&ep;真好看。

&ep;&ep;齐衡之闭上眼，真好，他还能看到，还能呼吸，还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ep;&ep;唯一不好的是，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要散架了。他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自己打着绷带掉得老高的脚，还有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大哥。

&ep;&ep;“呵…大哥”齐衡之气息还有些弱。

&ep;&ep;“活过来啦？”

&ep;&ep;“嗯”他懒洋洋地答着。“哪都疼，累死我了。”

&ep;&ep;“呵，你倒也晓得疼和累，是谁着急上火招呼不打一个就瞎跑，明知我要去找你了，还不能等我一会，偏要跳进海里。老天爷没让你喂了鱼，真让我很遗憾啊小衡。”

&ep;&ep;“大哥别编排我了。”说话对他来说有点勉强：“谢眺呢…”

&ep;&ep;你的腿在海水里泡发炎了。把你捡回来的时候，谢眺也昏迷不醒，那孩子还死死抓着你的手不放。”

&ep;&ep;齐衡之挣扎着想说话，齐靖之按着他的肩膀：“谢眺还好，有些小伤，有些虚弱，就睡在隔壁床呢。”

&ep;&ep;齐衡之这才喘下了那口气，又听大哥说：“我接回妈妈了…过几天安排火化。”

&ep;&ep;齐衡之一顿，睁着眼仰视着他的哥哥。

&ep;&ep;“方长亭被我枪毙了，他勾结境外势力，方家多年前包庇他行凶，方敬以权谋私，全部被我打包成材料交到委员会那儿去了。”

&ep;&ep;“坐看大厦倾覆吧。”

&ep;&ep;齐靖之在齐衡之床边坐下，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齐衡之戳满软管的手，怕触到他手背上的针头，只轻轻拿手指去碰他的指尖。

&ep;&ep;齐衡之闭上了眼，似乎是品味仇人覆灭的快乐，也像是血雨腥风之后，悲怆的沉默。

&ep;&ep;慢慢地，眼泪从他的眼角沁出。

&ep;&ep;“好累啊大哥…”语气虚弱。

&ep;&ep;这一番悲剧，因一人私欲而起，纠缠裹挟二十余年，终于走到了今日。走到了结局。齐氏兄弟虽然得胜，付出的代价几何，又怎么能说清。

&ep;&ep;“好好休息。”

&ep;&ep;“我想看看谢眺。”

&ep;&ep;齐靖之有一会愣神，然后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径直走出病房，好一会，大概是齐衡之闭眼呼吸过了几次之后，护士送进来一面镜子。齐靖之拿着镜子悬在齐衡之视线上方，轻轻一侧，谢眺熟睡的面庞就出现了。

&ep;&ep;小谢眺果然睡在他不远处的另一张病床，脸上轻微的擦伤也好好地包扎起来了，此刻睡得安稳，眉目舒展，说不出的可爱乖巧。

&ep;&ep;齐衡之看得贪恋，心里暖着，那一阵酸楚也渐渐潜下去。松下来，身上那种疲倦又浪潮般卷了上来。

&ep;&ep;“谢谢哥。”

&ep;&ep;他闭上了眼睛，又陷入了沉睡。

&ep;&ep;齐衡之再一次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谢眺了。

&ep;&ep;他的小谢眺一直守在他床边呢，在自己醒过来能自由活动之后，病房也没出去过，不是在床上躺着休息，就是在齐衡之床边牵着他的手等他醒过来。

&ep;&ep;他伤得不重，养伤养得好，除了面色有些白，其他都恢复得不错。此刻聚精会神地拿着一块暖手巾给齐衡之擦手臂，低着头也没发现齐衡之睁开了眼睛。

&ep;&ep;齐衡之就这样看着他。

&ep;&ep;密密的睫毛垂下来，垂成温柔舒服的弧度，因为白，脸上褐色的疤痕显得有些刺眼，瘦了些，瘦得下巴都尖了。但仍是这么好看，这么好。

&ep;&ep;那双眼睛也是美的，缓缓抬起来，明珠一样流光涟涟，啊，怎么有了水汽。

&ep;&ep;“齐衡之！”齐衡之还没反应过来。谢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