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纷纷停了步子,七嘴八舌问将于他。
潘盼也是一惊:该不是藏身之处被发现了罢?只听那叫唤的院丁又道:“头儿,俺肚子疼。”
一名高大男子晃着灯笼粗声道:“肚子疼?要拉屎是罢?早叫你别灌那么多黄汤,这下好,肥水流不进自家田了。”
“小何媳妇儿凶着呐,搁家里边不敢喝酒,逮着不要钱的死胀。”旁边一人吃吃笑着揭他老底。
“头儿,俺实在憋不住了。”被叫作小何的院丁顾不上理会众人顽笑,提起裤子便往暗地里冲。
“喂!黑咕隆咚的,你倒是打个灯笼去呀……”有个人影追上几步,塞给他一盏气死风灯。
“记得放前头,小心撂后首把屁股烧了!”一干人哄笑着离去。
何姓院丁越走越近,潘盼的心快拎到嗓子眼了,斜睨身旁双侠,黑色面巾遮去大半张俊脸,仅露一双星眸,熠熠其辉,光华流转,其间目光正停留于她的耳际发线。潘盼被盯得三魂出窍,忍不住猛推他一把。丁兆蕙也不是个吃闷亏的,挥手拍向她脑袋,互相推搡了几回,竟一齐蹲地上了。忽听得前方“哧啦”几声,紧接着又是阵阵恶臭来袭,二人歇了手,忙不迭地摁住口鼻,彼此丢起眼刀来。
强忍了半刻,何姓院丁总算出恭完毕,哼着小曲儿颤悠悠起身,打起灯笼正要回走,却见双侠眼疾手快,抬手一记飞石打熄了烛火。没待他惊吓出声,一柄雪亮的兵刃已明晃晃架在了他的脖颈。
“别动!”丁兆蕙仗剑低喝。
“大,大侠饶命!”经这般一唬,姓何的酒意登时醒了大半。
“我问你话,小心回答!若是打幌,削了你的脑袋!可明白了?”双侠说着,手势一抖,“噌”一声锐响,湛卢宝剑脱鞘,横指院丁眉心。
“小的……小的……明白。”何姓院丁哆嗦应对。
潘盼立在一侧冷眼旁观,乍见双侠宝剑出鞘,心内是震撼不已。听声音已知不凡,再观其剑身,青中带白,白中透紫,纤薄而不失雄浑,比起南侠所持巨阙非但毫不逊色,似乎还略胜几分……不禁感慨,这古代锡青铜的冶炼工艺,水平高得是叹为观止啊,可这持剑的丁姓后生却又是个什么来头?
“周老丈的闺女,现被关在何处?”丁兆蕙发话道。
“周老丈的闺女……周老丈的闺女……”何姓院丁挠头念叨着,忽而一顿,神情激动道,“可是被霸王庄马爷相中的那位周家小娘子?”
“不错。关哪了?快说!”双侠长剑前送几分,厉声逼问。
“关,关在暗格子房里头!”何姓院丁两股战战。
“那暗房又在何处?”丁兆蕙追问道。
“园子里的暗房有好几处,大奶奶的正屋下边儿有一间,东头的晚晴楼也有一间,西边儿……”
“关周云娘的是哪一处?你屁话那么多做甚?”潘盼受不了他的絮叨劲儿,忍不住打斜里闪出,揪住他问个清楚。只见那何姓院丁被她一喝,骤然瞪大双眼,面目扭曲,手脚抽搐了几下,竟口吐白沫,栽倒在地。
羊癫风发作?你倒是说完了再抽吖……潘盼懊恼转身,看向丁兆蕙道:“这,这人嘛回事儿么?”
双侠近前一步,伸手探了探鼻息,又翻翻眼皮,无奈摇头:“唉,晕过去了,一时半会可醒不来。”
“啊?”她倍觉惋惜,疑惑道,“将才还挺好,怎么一会儿就晕啦?”
丁兆蕙剜她一眼,没好气道:“都怪你,没事儿跳出来干啥?把人吓成这样。”
“你说是……是我吓的?”潘盼瞠目结舌。方注意到自个儿从头到脚一身黑,只剩一对墨绿大眼露外边儿,深更半夜,摸黑登场,效果还真够惊艳……这不,眼前就雷翻一个……“那,那该如何是好?”她眼巴巴地望着双侠道。
“还能如何?再捉个问呗。”双侠郁闷作答。
二人连着敲晕三名院丁,终于打听到云娘被关所在,便是位于园子东首,□□们日常习练歌舞的晚晴楼。其下一座暗房,平素遇着不听话的姑娘,皆被拖到此处打骂。
亭台内浅韵笙歌,水袖燕舞。看情形像是某位豪客包下了整个场子,专程博佳人一笑来着。丁潘俩个伫在墙下面面相觑,暗格子房在晚睛楼底层,要救云娘,必先将这一屋子莺莺燕燕打发了才好。可胁迫一大拨女人哪有像胁迫单个醉鬼那般容易?提个剑跳将进去,不吓得四散奔逃才怪……丁兆蕙浓眉紧锁,这晌潘盼倒先有了主意。
她从怀内掏出个巴掌大的摆件,却是一只锻制精巧的紫铜仙鹤。鹤腹空心,下首有个活盖,轻轻儿旋开,又摸出一小块黄面似的物事填上,偏过头对着双侠轻声道:“有火折子没有?”
双侠依言奉上火镰,撇嘴问:“‘鸡鸣五鼓返魂香’?你怎会有这东西?”
好小子!眼神够贼啊,这都瞧得出来……潘盼不吱声,将药香点了,塞双侠手里,示意他寻个间隙摆屋里去。
彼时,丁兆蕙带着药香,飞身上了楼顶,掀开瓦陇,抽去望板锡条子,将铜鹤用细绳系了,悄悄儿吊放于房梁之上,但见一缕缕轻烟从鹤嘴中析出,无声无息往这欢场众人袭去。
双侠得手之后,复又翻下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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